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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梅递过杯热水：“奶奶，您想把它们放在这儿” “嗯，”老太太点头，“你们这儿都是宝贝，它们来这儿，算找着伴儿了。”她拿起哨子吹了声，清亮的声音穿破晨雾，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你听，还挺响呢，跟当年他吹给我听时一个样。” 林凡找了个玻璃罩，把哨子和通知书放进去，摆在柜台最显眼的地方。老太太看着玻璃罩里的老物件，突然从布兜里掏出个布娃娃，补丁摞补丁，眼睛是用黑纽扣缝的。 “这是我当年给他缝的，他说像我，一直带在身边。”老太太把布娃娃塞进林凡手里，“一并留下吧，凑个整。” 等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了，王建军盯着布娃娃看了半天，突然说：“俺要雕个一模一样的布娃娃！”他拿起刻刀就往石头上戳，“得让它陪着哨子和通知书，就像当年那样。” 晓梅凑过去看，发现布娃娃的胳膊少了一只，补丁上还绣着个歪歪扭扭的“梅”字。“这奶奶肯定很爱爷爷，”她小声说，“你看这针脚，密得很。” 正说着，吴涛骑着电动车冲进来，车筐里装着个旧算盘，木框都裂了缝。“家人们快看！刚收的老算盘，民国的！”他举着算盘给镜头看，“据说当年是账房先生用的，算珠子都包浆了！” 林凡接过算盘，手指划过算珠，“噼里啪啦”响。“这木头是酸枝的，难怪这么沉。”他找出木胶，小心翼翼往裂缝里抹，“得慢慢粘，急不得。” 李叔蹲在旁边看，突然说：“这算盘珠是牛角的，当年能用上这物件的，家底都不薄。”他指着算盘上的铜档，“你看这包浆，至少传了三代人。” 王建军雕布娃娃正起劲，刻刀不小心滑了一下，在石头上划了道深痕。“哎呀！”他急得直跺脚，“这可咋整” 晓梅赶紧递过砂纸：“磨掉重雕呗，反正石头有的是。”她拿起那块“残次品”，突然笑了，“其实这样也挺好，像被老鼠咬了个洞，更像奶奶那个补丁娃娃了。” 王建军瞅了瞅，还真是！他摸着后脑勺笑了：“那俺就往破了雕，多刻几个补丁，再绣——不对，再刻个‘梅’字！” 中午饭是王婶送来的韭菜盒子，刚出锅的，烫得人直哈气。“听说你们收了个布娃娃”王婶往柜台里瞅，“我娘家妈也有个同款，说是当年给我爸缝的，可惜后来给弄丢了。” 林凡咬了口韭菜盒子，突然想起什么：“婶，您妈那布娃娃，胳膊是不是也少了一只” “哎你咋知道”王婶眼睛瞪得溜圆，“当年我爸总说，是被他给弄丢的，一直愧疚到走。” 晓梅突然拍了下手：“这也太巧了！说不定那爷爷和您爸认识呢！” 王婶想了想，拍着大腿说：“还真有可能！他们年轻时都在码头当学徒，说不准就是师兄弟！”她拉着林凡的胳膊，“快，把那布娃娃给我瞅瞅，是不是胸口有个红布兜！” 林凡赶紧取来布娃娃，还真有个红布兜，上面绣着半朵桃花。王婶一看就哭了：“就是它！这是我妈绣的桃花，说等我爸娶她那天，就绣完另一半！” 这事儿闹的，全院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李叔翻出当年的码头老照片，还真在角落里找着两个年轻小伙，一个举着算盘，一个揣着布娃娃，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左边这个是你爸，右边这个是送布娃娃的奶奶家爷爷！”李叔指着照片说，“当年他俩总一起往我这儿跑，一个算账，一个送布娃娃当信物，我记得清楚着呢！” 王建军举着他的“破布娃娃”石雕，突然说：“俺要把这张照片也刻在石头上，让他们四个在石头上团圆！” 林凡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突然觉得这“时光修补站”不光修补老物件，还能把散落的故事重新缝在一起，像王婶妈补布娃娃那样，一针一线，把缺的角、裂的缝，都补成新的念想。 傍晚时，那只缺胳膊的布娃娃石雕摆在了玻璃罩旁边，旁边还多了张照片拓印石，四个老人的笑脸刻在石头上，风吹过檐角的铜铃，叮当声混着算盘的噼啪响，像在说：日子再旧，也能找出新滋味；人再远，也能在石头上团圆。 王建军把照片拓印石雕摆好那天，王婶又风风火火跑来了，手里攥着个铁皮饼干盒，跟老太太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就是锈得更厉害。 “你看你看！我翻箱倒柜找着了！”王婶把盒子往柜台上一磕，“这里面有我爸当年的学徒证，还有他俩凑钱买的搪瓷缸，上面也有‘码头互助组’的字！” 林凡打开盒子，一股铁锈混着樟脑球的味儿飘出来。学徒证上的照片都泛黄了，俩小伙挤在一块儿，一个咧嘴笑，一个板着脸，正是照片拓印石上的俩人。搪瓷缸豁了个大口子，却把“互助”俩字护得好好的。 “这缸我有印象！”李叔蹲在旁边瞅了半天，烟袋锅子差点戳到缸上，“当年你爸总用它给工头沏茶，说‘嘴甜不如缸亮’，逗得工头直乐。” 王建军举着刻刀在旁边转圈圈，急得抓耳挠腮：“凡哥，俺要把这缸也雕上！还有学徒证，都刻在石头上，让他们的物件凑齐！” “别急，先把那布娃娃的桃花补全了。”晓梅指着石雕上的半朵桃花，“王奶奶说当年就差半朵，现在咱给它补完，也算圆了念想。” 王建军赶紧蹲回石桌旁，刻刀在石头上慢慢走，补的那半朵桃花比原来的深点，像新绽的花苞。“这样就像刚开的，好看。”他摸着石雕笑，手上的石粉蹭了满脸。 正忙着，门口传来刹车声，是送布娃娃的老太太，被她孙子扶着，手里捧着个红布包。“听说你们找着我家老头子的老伙计物件了”老太太眼里闪着光，“我把他的奖章也带来了，当年在码头救人得的，总说要跟你王叔的放一块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