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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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路，说实话，并不算好走。前天晚上的秋雨让部分土路变得有些泥泞湿滑，带着粘性。繁若、琳熙和其他女生们都小心翼翼地尽量挑着干燥或有石块的地方落脚，避免弄脏鞋裤。 但祁余他们几个男生却像是被这原始的山路激发了玩性，非但没避开，反而有点玩嗨了的节奏。 “我操，你们快看！这泥踩上去跟果冻一样，duangduang的！”祁余像个发现新大陆的孩子，故意在泥坑边缘蹦跶了两下，溅起细小的泥点。 林言卿走在他旁边，看着他作死的行为，忍不住提醒：“小心一会儿真陷下去，拔不出来。” “不用你提醒！我心里有数！”祁余嘴上硬气，但还是老实了点，改成了在泥泞边缘试探性地踩踩。 而另一边，谢怀蝶的表现更是让熟悉他以往校霸形象的人大跌眼镜。 自从所有记忆回归，那些被遗忘的、属于童年本真的喜好似乎也一并苏醒，连带着那份被压抑已久的天性彻底释放。 他此刻完全没了平时那副懒洋洋、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样子。蹲在路边，不知道从哪儿捡了根小树枝，拨弄着什么。 等许知夏走近，谢怀蝶猛地站起身，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前的狡黠笑容，喊道：“许知夏，抬头！” 许知夏对他毫无防备，闻言下意识抬起头：“嗯” 刚抬起脸，就见谢怀蝶捏着一条细长、还在微微扭动的褐色蚯蚓，迅速递到了他眼前（谢怀蝶还是有分寸的，只是举到他眼前，并没有真往他脸上怼）。 许知夏看着突然近在咫尺、不断蠕动的蚯蚓，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底便漫上无奈又纵容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但谢怀蝶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收回手，把蚯蚓放回草丛，抬头：“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许知夏看着他略带失望的表情，语气温和，带着点怀念：“怎么跟小时候一样。” 记忆里，那个小小的、活泼好动的谢怀蝶，也总爱用各种小虫子、小石子来吓唬他，看他会不会害怕。 谢怀蝶闻言，挑眉看他：“不好吗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这样吗” 希望他变回原来那个鲜活、会闹会笑的自己。 “嗯。这样挺好。”许知夏点了点头。之后顿了顿，看着谢怀蝶，忽然提出一个有点幼稚的要求，“你重来一遍。” 谢怀蝶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家伙是想配合他玩。他心里觉得好笑，但还是配合地转过身，假装又在草丛里翻找了一下，然后猛地回身，再次举起手，做出吓唬他的姿势。 “啊。” 许知夏非常给面子地、象征性地往后仰了仰头，发出一声短促的、毫无波澜的“惊呼”，脸上甚至还配合地做出了一点“受惊吓”的表情，虽然演技略显浮夸和生硬。 谢怀蝶看着他这副努力配合却依旧难掩僵硬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捶了他肩膀一下：“许知夏你演技烂死了！” 许知夏握住他捶过来的拳头，顺势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嘴角也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走在前面的祁余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对着旁边的林言卿吐槽：“看看！又开始了！这山路是给他俩铺的红毯是吧” 林言卿推了推眼镜，客观评价：“山路泥泞，注意安全。” 潜台词：别搂搂抱抱，容易摔。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山路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少年们的笑声和吵闹声惊起了林间的飞鸟，为这静谧的山色增添了几分独属于青春的喧嚣与生机。 --- 终于，一行人互相拉扯、鼓励着，登上了山顶。 刹那间，视野豁然开朗。连绵的群山在脚下铺展，秋日高远的天空湛蓝如洗，夕阳正缓缓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与金灿。山风带着清爽的凉意拂过，吹散了攀登的疲惫。 繁若把自己那个堪称“百宝袋”的小背包也背了上来。她喘匀了气，立刻从包里掏出一个可伸缩的手机自拍杆，熟练地组装好，然后朝着后面还在为一条虫子或者一本书打打闹闹的四个男生喊道： “喂！你们四个！别闹了！过来拍照留念！” 琳熙也站在她旁边，笑着招手：“对呀，祁余，怀蝶，知夏，言卿，快过来，我们一起拍一张！” 听到女生的召唤，四个男生这才暂时休战，互相推搡着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和运动后的红晕。 繁若带的自拍杆很长，她调整好角度，把手机牢牢固定在上面，设置好延时拍照，然后快步跑回队伍中，挤在琳熙旁边。 “来来来，我们都靠近一点！”繁若指挥着，“既然都高三了，我们一起说一句‘高三加油’吧！就当是给我们自己最后这段冲刺加把劲儿了！”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响应。 祁余第一个附和：“好啊！这个好！来来来，都准备好！” 六个人——祁余、林言卿、谢怀蝶、许知夏、繁若、琳熙——在山顶的巨石上紧密地站在一起，背后是壮丽的落日和层峦叠嶂。 繁若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大声念着： “好，准备——三——” “二——” “一……” 六道年轻而充满力量的声音，迎着山风，向着远山与太阳，齐声喊道： “高三加油！” “咔嚓——” 快门声轻响，将这瞬间永久定格。 照片里，他们身后是沉静壮美的夕阳与群山，而他们六张洋溢着青春、友情与无畏笑容的脸庞，则像是永远不会熄灭的、灼灼发光的太阳，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与可能。 “哎，拍完了拍完了！我去看看效果！”繁若说着，又小跑过去取下手机，拿回来和大家一起查看。 她用手指划动着屏幕，点开刚拍的照片，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张不错！光线、表情都很好！”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山顶的合影，不仅仅是一张照片，更是他们共同经历的见证，是高三这场艰苦战役开始前，彼此之间最珍贵的加油与祝福。 而在他们不为人知的另一边，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面，班主任老李正举着自己的手机，镜头悄悄对准了那六个挤在一起、朝着夕阳大喊的少年。 他看着自己带的这群孩子，看着他们脸上毫无阴霾、洋溢着青春光芒的笑容，看着他们在高三这个人生关键节点前依旧鲜活、彼此支撑的模样，心里也跟着泛起一种混合着欣慰、骄傲和不舍的复杂情绪。 他悄悄调整焦距，将六张灿烂的笑脸和背后壮丽的落日一起，定格在了自己的手机相册里。 其实，高三每年的露营活动他都会参加，手机相册里也存了或多或少的一些照片。 每一张里，都是不同年份、不同面孔的毕业班学生，穿着同样的校服，在不同的山巅，对着镜头露出同样充满希望的笑。 老李收起手机，看着那群还在兴奋地围着手机查看照片、互相打闹的孩子，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低声自言自语： “唉，这帮小崽子……怎么每一届都这么一样呢，都爱在这山顶上拍照。” 他低头，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看着刚刚拍下的照片。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少年们清晰的轮廓，每一张脸上都写着“未来可期”。 “不过你别说，”他摩挲着手机屏幕，目光再次投向那群即将各奔前程的学生，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和温柔，“都还挺好看的。” 山风拂过他有些花白的鬓角，带来远处少年们隐约的欢笑声。 “就是没多少时间喽……” 最后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