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南截北驰，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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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的盛宴已近尾声，空气中弥漫着酒肉的油腻与贪婪的气息。 宁国公周金玉端坐主位，捻着花白的胡须，三角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冷漠与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他看着下方那些因瓜分苍梧郡“财富”而兴奋得满面红光、唾沫横飞的土司头人和部落首领，心中冷笑连连。 “维系岭南的，从来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利益。” 周金玉的目光扫过一张张被欲望扭曲的脸，如同在看一群争食腐肉的鬣狗。 “老夫能在这片蛮荒之地屹立数十年，靠的就是深谙此道。给足他们想要的，他们就会像狗看到……呵，就会扑上来，心甘情愿地成为老夫手中的刀。” 他想到当年叶啸天在临安城下的羞辱，想到叶凌云在苍梧郡搞出的那些令人眼红的“奇技淫巧”，想到自己被迫“捐献”给秦王府的巨额财富，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恨意便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如今，机会终于来了！ “国公爷高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司头人谄媚地举起酒杯，“叶凌云小儿不自量力，竟敢染指岭南！有国公爷主持大局，我等必叫他有来无回！那玻璃作坊，嘿嘿……” “白糖！细盐！那才是真正的金山！”另一个部落首领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周金玉微微抬手，压下喧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诸位首领豪气干云，本公甚慰！既然大家心意已决，那便速速整军！ 集结两万精锐兵马，务必在‘鹰愁涧’之前，截住那支从苍梧郡仓皇北逃的一万兵马！”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轻蔑的笃定： “叶凌云当初从临安只带走了五千叶家军残部，在岭南这瘴疠之地折腾不到一年，能练出什么精兵 不过是些虚张声势的乌合之众！ 诸位首领麾下的勇士，哪一个不是在穷山恶水里刀口舔血、搏杀出来的悍勇之士 两万对一万，以逸待劳，设伏截杀，此战……必胜！” 他刻意忽略了联军内部可能存在的矛盾，也选择性无视了叶凌云在苍梧郡创造的种种“奇迹”。 在他眼中，岭南的“穷山恶水”孕育出的凶悍，足以碾压任何仓促训练的“新军”。 至于风险在绝对的优势和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国公爷放心！我狼牙洞的儿郎定叫那群软脚虾有来无回！” “飞鹰部请战！必提那领兵小儿的头颅献于国公！” “好！诸位速去准备！战利品分配，依先前约定，论功行赏！” 周金玉大手一挥，眼中寒光闪烁。叶凌云，先断你一臂！看你如何北上！ 与此同时，遥远的北方。 寒风如刀，刮过荒凉的原野。 一支三千人的黑色铁骑，如同沉默的幽灵，在崎岖的山间小道上疾驰。 马蹄裹布，衔枚疾走，卷起的烟尘被凛冽的北风迅速吹散。 叶凌云一马当先，玄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脸色冷峻如冰。 他心急如焚叶家军二十万将士粮草断绝、被金国大军压境的危机，让他寝食难安。 六天了！ 他们日夜兼程，抄近道，避官道，只为抢在局势彻底崩坏前赶到北境！ “王爷，情况有些不对。” 新提拔的领头将领郑欢驱马靠近，浓眉紧锁，声音带着警惕，“太安静了！沿途州县，竟无一人阻拦盘查 赵峥那老小子，还有周金玉那些爪牙，怎么可能放任我们北上这……像是故意放行！” 叶凌云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放行哼，不过是借刀杀人之计罢了！ 赵峥巴不得我死在北疆，死在金人手里！ 他乐得清闲，坐收渔翁之利！” 他太了解那个刻薄寡恩、猜忌成性的皇帝了，他知道后面还不知道多少阴谋诡计在等着他！ 他此行的首要目的，并非直接与金军厮杀，而是解决那致命的粮草问题！ 从苍梧运往北境的物资离奇失踪，摆明了是朝廷内部下的黑手！ 既然朝廷不仁，就别怪他叶凌云不义！ “传令！再加快速度！务必在明日日落前，抵达‘黑石堡’外围！” 叶凌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他心中已有了一个大胆而狠辣的计划——抄家！ 北境虽苦寒，但盘踞于此的世家大族，哪一个不是依附于朝中三公九侯，吸食民脂民膏 他们囤积的粮草、财富，足以解叶家军燃眉之急！ 秦王府早已与朝廷撕破脸皮，他不在乎再撕得彻底一点！ 把这些依附于仇敌的蛀虫连根拔起，用他们的血肉来供养守卫边疆的将士！ “王爷，前方十里有一处避风山谷，是否让兄弟们稍作休整人扛得住，马也快撑不住了。” 郑欢看着疲惫不堪的队伍，低声建议道。 连续六天近乎不眠不休的强行军，即便是铁打的黑甲铁骑，也已到了极限。 叶凌云勒住马缰，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和蜿蜒的道路，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还有三天……他必须争分夺秒！ “好！全军进入山谷，休整一个时辰！生火造饭，饮马喂料！斥候前出警戒，不得有误！” 他沉声下令。 疲惫的将士们发出一阵低沉的应诺，迅速而有序地进入山谷。 苍梧郡以北，官道之上。 一万叶家军精锐，在岳飞率领下，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北挺进。 军容严整，士气高昂，虽长途奔袭，却不见丝毫散乱。 岳飞端坐马上，霸王枪横于鞍前，年轻的脸庞上带着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凝重。 他知道王爷孤军深入北境，凶险莫测，自己肩负着驰援的重任，更知道苍梧郡此刻同样危机四伏，苍梧郡城中兵力空虚，正面临周金玉的虎视眈眈。 “报——！”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声音急促，“禀将军！前方三十里，发现大批不明兵马！人数约两万，衣着混杂，武器不一，看旗号有狼牙洞、飞鹰部等岭南土司部落标记！正向我军方向快速逼近！” 岳飞瞳孔骤然收缩！ 岭南土司联军两万之众目标直指自己这一万人马 “周金玉！”岳飞瞬间明白了。 自己率军北上的消息，定然已被这老贼获知！ 他竟如此迅速就调动了岭南各部势力前来拦截！好狠的手段！ “将军！怎么办”副将脸色凝重，“敌军两倍于我，且多为熟悉地形的山地悍卒！若被其缠住，恐延误北上之期！” 岳飞大脑飞速运转。 王爷在北境危在旦夕，每一刻都耽搁不起！ 与这两万联军硬拼，纵使叶家军精锐，也难免伤亡，更会陷入持久战，彻底打乱北上计划！ 但若避而不战，对方熟悉地形，定会如跗骨之蛆般尾随骚扰，同样难以摆脱！ 他猛地攥紧霸王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狭路相逢勇者胜！必须打！而且要快！要狠！ 要打出叶家军的威风，打掉周金玉的嚣张气焰，更要为北上扫清障碍！ “传令！”岳飞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邱超听令！” “末将在！”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坚毅的年轻将领策马出列。 “命你率领九千主力，保持原有速度，继续沿官道向北疾行！务必在明日午时前，穿过‘鹰愁涧’！不得有误！”岳飞下令道。 “将军！那您……”邱超愕然。 岳飞目光如炬，扫视着身后肃立的将士，朗声道：“本将亲率一千精锐，在此阻敌！为大军北上，争取时间！” “将军！不可！”众将大惊。 一千对两万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岳飞猛地举起霸王枪，枪尖直指北方，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全军： “王爷奔赴！叶家军二十万袍泽，命悬一线！ 我辈军人，保家卫国，何惜此身！ 今日，本将以身为饵，阻敌于此！ 尔等速速北上，驰援王爷，方不负我叶家军忠勇之名！此乃军令！” 他年轻的脸庞上，此刻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绝与一往无前的霸气！ 那份属于未来军神的雏形，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邱超看着岳飞坚定的眼神，胸中热血沸腾，重重抱拳，嘶声道： “末将遵命！将军……保重！”他猛地调转马头，厉声喝道：“九千将士听令！全速前进！目标——鹰愁涧！” 黑色的洪流再次启动，以更快的速度向北奔涌而去，只留下岳飞和他身后一千名沉默如铁、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战意的背嵬精锐。 岳飞勒马转身，面对南方烟尘渐起的来敌方向，缓缓举起那杆沉重的霸王枪。枪身黝黑，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散发着冰冷而沉重的光泽。 “兄弟们！”岳飞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名士兵耳中，“敌军两万，气势汹汹！我等只有一千！怕不怕” “不怕！”一千个声音汇聚成震天的怒吼，带着叶家军特有的铁血与骄傲！ “好！”岳飞眼中爆发出惊人的战意，“今日，就让这群岭南的土鸡瓦狗见识见识，何为叶家军！何为叶家军精锐！随我——列阵！迎敌！” 一千铁骑迅速展开，依托官道旁一处地势稍高的缓坡，组成了一个锋矢突击阵型。 岳飞一马当先，立于阵首，霸王枪斜指苍穹，如同一尊不可撼动的战神雕像。 寒风卷起尘土，掠过他们冰冷的面甲和肃杀的刀锋，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