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霓凰易主，西风东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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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霓凰公主府，如今已悄然换了主人。 雕梁画栋依旧，亭台楼阁如昔，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 不再是赵婉儿那种带着几分天真烂漫的尊贵与明媚，而是一种深沉、冰冷、带着掌控一切的漠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 赵如烟独自漫步在熟悉又陌生的庭院中。 指尖拂过汉白玉栏杆的冰凉，目光扫过精心修剪的花木，最终落在主殿那扇巨大的、镶嵌着五彩琉璃的窗棂上。 阳光透过琉璃，在地面投下斑斓的光影，却无法驱散她眼底的阴霾。 厌恶喜欢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她心中激烈地撕扯着。 厌恶！她厌恶这里曾经的主人——赵婉儿！ 那个天之骄女，生来便拥有一切：尊贵的公主身份，父皇的宠爱，还有……叶凌云那样惊才绝艳的夫君！ 而她赵如烟，同样是帝皇的女儿，却成了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只能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躲在角落，用婢女的身份仰望着那份遥不可及的幸福！ 这份嫉妒与怨恨，如同毒藤，早已缠绕进她的骨髓！ 喜欢她也喜欢！喜欢如今将这座象征着赵婉儿荣华的府邸踩在脚下的感觉！ 喜欢那至高无上的权力触手可及的滋味！ 喜欢看到赵峥那个薄情寡恩、视她如草芥的“父皇”，最终像条丧家之犬般，在自己亲手调制的“仙药”中沉沦、腐朽、直至……毙命！ “九转还魂丹”赵如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仿佛在回味一场完美的猎杀，“哼，不过是异邦人贡献的……毒药罢了！” 她想起那个金发碧眼、自称来自遥远西方的落魄公主——安娜。 正是通过黑冰台这条隐秘的触角，她捕获了这条流落东方的“大鱼”。 安娜献上的所谓“神药”配方，据说是她故国奥斯曼宫廷秘传，实则是一种能让人欲仙欲死、最终形销骨立的可怕毒物！ 只需一颗，便能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赵峥，这个刻薄寡恩、猜忌成性的皇帝，在断龙峡惨败、身心俱疲之际，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吞下了她精心准备的“仙丹”。 从此，他便成了她手中最听话的傀儡！让他写禅位诏书，他便写！ 待他毫无利用价值，便加大药量……让他在飘飘欲仙中，无声无息地走向了毁灭！ “废物！”赵如烟低声啐道，眼中没有丝毫对生父的怜悯，只有大仇得报的快意与掌控命运的冰冷，“你的价值，就是为我铺平道路！” “公主殿下。”一个带着异域腔调、却吐字清晰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赵如烟转过身。 安娜奥斯曼，这位金发如瀑、碧眼深邃的西方流亡公主，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淡紫色宫装，恭敬地站在廊下。 她的出现，为这东方庭院增添了一抹奇异的色彩。 “安娜，”赵如烟微微颔首，声音平淡无波，“复国之事，本宫既已承诺，自会助你。但前提是……你必须毫无保留地将你所知的西方知识，尤其是那些……‘奇技淫巧’，悉数传授给我的人！” 安娜深深一礼，碧蓝的眼眸中闪烁着感激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野心：“安娜谨遵殿下之命！奥斯曼帝国虽亡，但其积累的智慧与技艺，必将为殿下所用！” 安娜的到来，对赵如烟而言，不啻于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黑冰台，这个赵峥暗中培养、用于监视朝野、铲除异己的秘密组织，早已被她暗中掌控。 正是通过这条隐秘的渠道，她救下了流落异乡、几乎沦为奴隶的安娜。 这个西方公主展现出了惊人的学习能力，短短数月便精通了大乾的语言文字。 更让赵如烟震撼的，是安娜随身携带并翻译成册的那些西方书籍！ 起初，她只当是些荒诞不经的海外奇谈——什么大地是圆的，漂浮在虚空之中； 什么大海的尽头并非深渊，而是另一片广袤的大陆； 什么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叫“英格兰”的岛国，其女王伊丽莎白，竟能以女子之身，统御四海，打造了一支横扫欧陆的无敌舰队！ 最令她心神剧震的，是书中描绘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武器！ 一种名为“火枪”的利器，形似烧火棍，却能喷吐火焰，射出致命的弹丸，百步之外取人性命！ 还有名为“火炮”的巨兽，轰鸣如雷，能将坚固的城堡轰成齑粉！ 书中甚至详细描绘了军队如何列装这些武器，如何排成整齐的队列，在鼓点声中齐射，形成毁灭性的弹幕！ 起初，赵如烟嗤之以鼻，认为这是天方夜谭。 直到安娜献上了一件实物——一把做工精巧、镶嵌着象牙握柄的燧发手枪！ “殿下，请看。”安娜当时在密室中，亲自演示。她熟练地装填火药和铅弹，扣动扳机！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密室墙壁上，一个崭新的孔洞冒着青烟！刺鼻的硝烟味弥漫开来！ 赵如烟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狂跳！ 那瞬间的巨响和破坏力，远超她见过的任何弓弩！ 她接过那柄尚有余温的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发麻。 那一刻，一个前所未有的、如同惊雷般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响！ 如果……如果她拥有一支军队，人人装备这样的火枪！ 如果她拥有那种能轰塌城墙的巨炮！ 如果她像那个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一样，以女子之身，驾驭着钢铁与火焰的力量，横扫六合，一统八荒！ 她还会是那个躲在霓凰公主府阴影里、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吗 她会成为什么 大乾的女帝 不！那格局太小了！ 她要像书中记载的前楚太祖项羽一样，气吞山河！ 她要灭金国，平西夏，踏碎南诏！ 她要让大乾的龙旗，插遍她目光所及的所有土地！她要让这天下，匍匐在她的脚下！ 她要让赵婉儿，让所有曾经轻视她的人，都只能仰望她的荣光！ 野心如同野火，瞬间点燃了赵如烟的灵魂！她觉醒了！ 安娜带来的西方知识，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为她照亮了一条通往无上权力与荣耀的、充满铁与血的道路！ 然而，就在她踌躇满志，开始秘密筹建“新军”、搜罗工匠试图仿制火器之时，一个来自岭南的消息，如同冰水浇头，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叶凌云！ 苍梧郡！那个被她视为蛮荒之地的岭南边陲，在叶凌云的治理下，竟在短短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水泥路、玻璃窗、精钢农具、白砂糖、细盐……这些新奇的事物，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 起初，她并未在意，只当是些取悦商贾、敛财的小把戏。 但随着情报的深入，尤其是岳飞在鹰愁涧以“天雷”大破岭南土司联军的消息传来，赵如烟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玻璃安娜书中记载，西方教堂的彩色玻璃美轮美奂！ 白砂糖西方贵族趋之若鹜，来自遥远的殖民地！ 细盐西方有更先进的提纯技术！ 而那所谓的“天雷”。 正是安娜书中描绘的、英格兰军队大量装备的制式武器，安娜将这种“天雷”翻译为“手雷”！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结论——叶凌云，很可能也接触到了西方的知识！ 甚至……他背后可能也有类似安娜这样的西方支持者！ 否则，他一个从未离开过大乾的藩王世子，如何能凭空“发明”出这些与西方记载高度吻合的东西 如何能建立起那个神秘莫测、专研“格物”的格物院 “叶凌云……”赵如烟站在霓凰公主府最高的望楼上，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杀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嫉妒，“你果然……是我最大的威胁！” 她绝不允许！绝不允许有人在她之前，掌握这股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力量！ 更不允许有人威胁到她通往无上霸业的道路！ 叶凌云必须死！苍梧郡必须毁掉！那些可能泄露西方知识的人，必须被清除！ “安娜，”赵如烟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加快进度！火枪的仿制，火炮的图纸，还有……你提到的那个利用蒸汽推动的机器……所有！本宫都要！不惜一切代价！” “是，殿下！”安娜躬身应道，碧蓝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赵如烟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