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伟人曾经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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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的寒风卷着雪沫，刮在脸上如同钝刀子割肉。 一片背风的丘陵后，叶凌云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枯枝，在积雪上简单勾勒出大散关周边地势。 他身后，三千叶家军将士静静地伫立在风雪中，人衔枚，马裹蹄，只有沉重的呼吸化作团团白雾，每一张被风霜刻满痕迹的脸上都看不到丝毫疲惫，只有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即将喷薄而出的战意。 叶凌云的目光投向远处那片被映照得微微发红的夜空，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 那是韩家粮草大营的方向，此刻正烈焰冲天，染红了半片天际，也将完颜麟的注意力牢牢钉死在了那里。 “王爷，火势够大，方圆十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副将郑欢压低声音道，脸上带着钦佩。 这位年轻的秦王总是能想出这种天马行空却又效果惊人的主意。 叶凌云丢掉枯枝，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咱们在大散关外围徘徊了这么多天，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完颜麟觉得咱们无计可施，只能小打小闹，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吗”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我在等斥候摸清他们粮草的具体囤放点和运输路线，顺便……等一个能一口吞下这批救命粮的机会。 而咱们的完颜麟王爷，又在等什么 等咱们自己饿死还是等他布在去御金关路上的口袋阵” 几天前，当他通过阳天卫秘密送来的情报，以及自身斥候的反复确认，终于锁定了韩家这批庞大粮草的具体位置时，一个大胆的计划就在他脑中成型。 他故意带着队伍昼伏夜出，行踪飘忽，时而靠近挑衅，时而远遁消失，完美地扮演着一支陷入绝境、焦躁不安却又无计可施的孤军。 当完颜麟的注意力被完全迷惑，认为他叶凌云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时，真正的杀招才悄然启动。 他果断下令抛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只携带武器和必备的“霹雳火”，全军分成数股，借助夜色和复杂地形的掩护，如同鬼魅般穿透了金军看似严密的外围巡逻网，直扑那座守备因为长期无事而略显松懈的粮草大营！ 袭击、纵火、制造混乱……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 而当完颜麟被冲天火光惊动，意识到中计时，叶凌云早已带着他的人，以及最关键的是押送着第一批、也是数量最为可观的一批粮草，悄然撤离，只留下一座被烧毁的空营和足够迷惑敌人的熊熊烈焰。 “韩琦这家伙，不愧是盘踞北地多年的地头蛇，这家底真是厚得流油。” 叶凌云感慨一句，语气中听不出是赞是讽，“这批粮食，省着点吃，够御金关的叶家军撑上大半年了！” 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标之一——以战养战，夺取敌人的物资来养活自己的军队！ 那把大火，不过是烧给完颜麟看的一场盛大障眼法，既掩盖了粮草被劫的真相，又能极大地刺激和激怒对手。 “王爷，斥候回报！”一名哨骑疾驰而来，滑下马背，“完颜麟暴怒，已派大将兀术率领三万精骑出关，正呈扇形向外搜索，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找到我们，夺回粮草！” 叶凌云闻言，不惊反喜，眼中闪烁着猎人看到猎物落入陷阱时的兴奋光芒：“粮草丢了，他自然着急。这三万人，可是大散关守军一多半的机动力量了。既然他派出来找我……” 他猛地转头，看向大散关的方向，目光锐利如刀：“那我们就别客气了！他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他呢！” 郑欢一愣：“王爷，您的意思是” “伟人曾说过，”叶凌云嘴角噙着一丝冷冽的笑意，引用着那个世界无人知晓的智慧。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现在，完颜麟派重兵出城搜寻，城内必然空虚，正是他‘疲’且‘退’之时！此时不去‘问候’一下咱们的炎天君，更待何时”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斩钉截铁：“传令！除了转移粮草的人员，其他人，全军集合，只带三日口粮和必备武器‘霹雳火’，轻装简从！目标——大散关！” 郑欢以及周围听到命令的将领们都是心中一凛，随即涌起一股疯狂的兴奋。 以三千疲兵，主动去攻打大散关 这想法何其大胆！简直是疯狂！ 但提出这个计划的是叶凌云，是那个屡次创造奇迹的秦王！ 他们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齐声低喝：“遵命！” 接下来的三天，北境雪原上演了一场极度诡异的捉迷藏。 叶凌云率领的不到三千人马的叶家军军，化整为零，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在完颜麟派出的三万大军编织的搜索网中穿梭自如。 他们从不正面接战，一旦发现金军大队人马，立刻远遁。 而叶凌云手中那被金人畏惧地称为“天雷”的东西，被他玩出了花样。 他太熟悉这玩意的特性了。 有时，他们会在撤退路线上，极其阴损地将改良过的小型“天雷”用近乎透明的细线串联起来，挂在灌木丛或矮树林间，形成一道道致命的诡雷绊索。 金军骑兵呼啸追至，往往还未看到人影，就被接二连三的剧烈爆炸炸得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有时，他们又会选择一片看似平坦的雪地，迅速埋下“地雷”，然后故意留下些许痕迹引诱追兵。 当金军战马踏响那些索命机关时，冲天而起的火光和泥土积雪，混合着人马残肢，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更让金军崩溃的是，叶凌云深谙心理战。 每当完颜麟因为搜索无果而开始怀疑人生，甚至觉得叶凌云已经溜走时，总会有几枚“天雷”在深夜时分，突兀地在大散关外不远处的山坡上炸响！ 轰隆的巨响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惊得关内守军一夜数惊，箭弩齐发，却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 叶凌云用这种方式，不断地挑衅着、折磨着完颜麟的神经，仿佛在说：“我还没走呢，就在你眼皮底下，有本事再来抓我呀！” 完颜麟确实快要被逼疯了。 他从未打过如此憋屈、如此窝囊的仗！ 对方明明只有三千人，却像是一群无形的幽灵，利用那种该死的“天火”和狡诈如狐的战术，将他麾下三万精锐耍得团团转，伤亡不断累积，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落。 一份份伤亡战报和求援信雪片般飞到他的案头。 完颜麟脸色铁青，在大帐内烦躁地踱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叶凌云的意图。 “如果我是叶凌云……我会怎么做” 他盯着地图，眉头紧锁，“他粮草不足，援军渺茫，唯一的生路就是突破封锁，与御金关的叶家军主力汇合！所以他应该想尽办法向御金关方向突围才对！” 为此，他早在通往御金关的几条必经之路上埋伏了重兵，张网以待！ 可叶凌云呢他偏偏不！他就像一块牛皮糖，死死地黏在大散关附近这块区域，来回搅动，四处点火！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完颜麟猛地停住脚步，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 叶凌云不是莽夫，他的每一次行动都必有深意。 他如此反常地滞留不去，甚至不断主动挑衅，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究竟在等什么或者说……他在掩盖什么 完颜麟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那个被标记为“已焚毁”的韩家粮草大营的位置。 一个被他刻意忽略、因为太过难以置信而压下的念头，再次疯狂地冒了出来！ “假如……假如那些粮草并没有被真正烧掉呢”完颜麟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瞬间涌遍全身，头皮阵阵发麻！ “叶凌云前期的游荡，是在侦察粮草位置和守备情况！那晚的袭击，大火只是障眼法！他的真正目的，是劫走那批粮草！” “他这几天像疯狗一样吸引我的注意力，缠住我的搜索大军，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将劫走的粮草安全转移出去！” “而御金关的叶家军拥有粮草之后，下一步……”完颜麟的目光猛地转向地图上的御金关，瞳孔骤然收缩！ “他在等！他不是在等突围的机会！他是在等这批粮草运送到御金关！他要用这批粮食，让那支被困濒死的军队重新活过来！然后里应外合……” 完颜麟被自己的推理惊得浑身冷汗涔涔，他猛地抬头，对着帐外嘶声大吼： “传令！让兀术立刻分兵，不！让他亲自带一万人，给我追查粮草的去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快！！” 然而，就在他命令刚刚下达之际，一名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雪，声音带着无比的惊恐： “报——！王、王爷！不好了！大散关东门、南门同时遭遇敌军猛攻！攻势极其凶猛！他们、他们用了那种会爆炸的‘天雷’在轰击城门！守军快顶不住了！” “什么！”完颜麟如遭雷击，猛地抢过军报，只看了一眼，便觉眼前一黑。 叶凌云！他竟然真的敢来打大散关！就在他派重兵出城，城内守备最虚弱的时候！ 完颜麟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叶凌云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场大火，那几天的游击骚扰，全都是为了这一刻的致命一击！ “叶！凌！云！”完颜麟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拔出腰刀，将眼前的帅案劈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