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厉兵秣马，风云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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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转眼间，岭南的盛夏已至，距离苍梧郡那个充满希望的新年，已悄然过去了半年。 这半年，苍梧郡的变化可谓日新月异，天翻地覆。 原本略显局促的旧城轮廓已被彻底打破，一座更加宏伟、更具现代气息的新城拔地而起。 高达三丈、以水泥混合巨石浇筑而成的新城墙，如同一条灰黑色的巨龙，蜿蜒盘踞在苍梧郡四周，墙体厚实，雉堞分明，在烈日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 城墙之上，每隔百步便有一座坚固的炮台，黑洞洞的炮口森然指向远方，无声地宣告着这座新生城市的防御力量。 城内，纵横交错的水泥大道宽阔平整，车水马龙。 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二层甚至三层水泥小楼取代了昔日的茅屋瓦舍，明亮的玻璃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工坊区的烟囱日夜不息，轰鸣的蒸汽机机器声象征着蓬勃的生产力。 蒙学堂扩建成了颇具规模的“岭南学堂”，书声琅琅。 惠民医馆在东方白的亲自督导下，规模扩大了数倍，开始系统性地培养医护人才，悬壶济世之声名远播。 苍梧郡，这颗叶凌云倾力打造的“桃源”种子，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茁壮成长，吸引着四方目光，也搅动着天下风云。 与苍梧郡相隔千里临安城，同样在暗流涌动中度过了半年。 在远离京畿的一处秘密山谷军营中，肃杀之气弥漫。 十万大军盔明甲亮，列成整齐的方阵，鸦雀无声，唯有战旗在夏日热风中猎猎作响的破空声。 但这支军队最引人注目的，并非传统的刀枪剑戟，而是他们手中那清一色黝黑锃亮、造型奇特的燧发枪！ 以及阵列前方，那一排排蒙着油布、散发着金属寒光的庞然大物“大乾神炮”！ 宁国公周金玉，一身锃亮的明光铠，外罩锦绣战袍，意气风发地站立在点将台上。 他目光贪婪地扫过台下这支武装到牙齿的精锐之师，心中豪情万丈，仿佛已看到自己踏平苍梧、独霸岭南的辉煌未来！ “两万支燧发枪！一千门神威炮！十万枚轰天雷！” 周金玉抚摸着腰间冰凉的剑柄，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半年来，他按照赵如烟的密令，在此处秘密编练新军，日夜操演新式火器。 工部源源不断送来的精良装备，让他这支原本由家丁、旧部和新募壮丁组成的“平南军”，脱胎换骨，拥有了堪称恐怖的战斗力！ 他亲眼见过燧发枪齐射的弹幕如何将百步外的木靶打得粉碎！ 见过“大乾神炮”轰鸣时，炮弹如何将小山丘夷为平地！ 更体验过“轰天雷”在敌群中爆炸时那地动山摇的威力！ 拥有如此神兵利器，何愁叶凌云不灭何愁岭南不定 “叶凌云……你的死期到了！” 周金玉眼中闪烁着野心的火焰，仿佛已看到苍梧郡的玻璃工坊、白糖作坊、肥皂流水线……全都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届时，手握岭南财富与如此强军，进可挟天子以令诸侯，退可割据一方称王称霸！ 赵楷赵如烟哼，届时谁还能奈何得了他周金玉！ 他猛地拔出佩剑，剑锋直指南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雷霆般的怒吼： “三军听令！剿灭叛贼叶凌云！踏平岭南苍梧郡！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出兵！” “吼！吼！吼！”十万大军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声浪滚滚，冲破云霄！ 铁甲铿锵，马蹄如雷，伴随着沉重炮车碾过地面的轰鸣，这支承载着周金玉无限野心的“平南军”，如同决堤的洪流，浩浩荡荡开出山谷，朝着岭南方向，奔袭而去！ 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临安城，长乐宫。 冰鉴散发着丝丝凉意，驱散了夏日的闷热。 赵如烟一袭轻纱宫装，慵懒地倚在窗边，看似在欣赏庭院中的奇花异草，目光却穿透宫墙，仿佛看到了南方那支正在开拔的大军。 李师宪垂手肃立一旁，尽管年事已高，但这半年来执掌相权、大刀阔斧推行新政，反而让他精神矍铄，眼中精光内蕴。 “李相，”赵如烟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周金玉……已经出发了” “回殿下，宁国公已于三日前誓师，十万平南军尽数南下，预计一月内可抵岭南边境。”李师宪恭敬答道。 “嗯。”赵如烟轻轻应了一声，指尖划过一盆西番莲娇嫩的花瓣，“我们这边……准备得如何了” 提到新政，李师宪语气中不禁带上一丝兴奋与自豪：“启禀殿下，一切进展神速！ 安娜公主带来的西方工匠及技术图纸，已悉数消化。 工部之下，新设‘格物司’运转良好！” 他如数家珍般禀报： “肥皂工坊已建成十座，日产香皂、药皂数千块，品质细腻，去污力强，远超民间土法，已开始供应京畿驻军及官署，民间供不应求！” “玻璃窑厂三座，已能稳定生产窗玻璃、器皿玻璃，虽晶莹度暂不及苍梧精品，然价格低廉，已逐步取代昂贵琉璃，获利颇丰！” “白糖作坊利用新式离心法，出糖率大增，色泽雪白，已开始冲击江南糖市！” “细盐场采用晒盐、过滤新工艺，盐质纯净，产量倍增，盐税收入可观！” “更重要的是水泥工厂！”李师宪声音提高，“此物用于筑路、修城、建房，坚固耐久，事半功倍！京畿至江南的官道已开始用水泥硬化，各地州府亦纷纷请调！实乃强国根基之物！” “此外，安娜公主带来的几台名为机床的奇物，工部大匠正在日夜钻研，虽尚未完全掌握，然其切削金属之精准高效，已令人叹为观止！ 还有那钢铁冶炼的新法，若能成功，我大乾军械甲胄之品质，必将远超历代！” 赵如烟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这半年来，她顶住保守势力的压力，全力支持李师宪改革，将抄没叶芷青产业所得的巨额财富，大部分投入工坊建设与技术引进，效果显着。 大乾的国库，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充实起来。 然而，她的目光并未停留在眼前的财富上。 她挥了挥手，打断李师宪的汇报：“钱财之物，终是外物。 李相，安娜那边……关于火器工匠和更先进技术的引进，进展如何” 李师宪神色一肃，低声道：“殿下放心，安娜公主已再次派人返回西方故国，凭借我们提供的巨额黄金，正在全力搜罗精通燧发枪改良、攻城重炮乃至……乃至一种名为‘连珠火铳’和‘铁甲战车’图纸的工匠与学者！ 只是西方战乱不休，路途遥远，需要时间。” 赵如烟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南方，闪过一丝冷冽：“时间……我们需要时间，叶凌云……也需要时间。让周金玉去和他耗吧。我们……静观其变，厚积薄发。” 她心中所图，绝非仅仅一个岭南。 她要的，是一个拥有绝对力量、无惧西方威胁的全新大乾！ 周金玉，不过是一把用来搅乱局势、消耗叶凌云的精力的刀罢了。 与此同时，金国上京，王府。 密室之中，烛火通明。 完颜麟屏退左右，只有他与风尘仆仆、面容憔悴却眼神亢奋的“狼牙”统领相对而坐。 桌上，摊开着几卷用奇异文字和精细图画标注的羊皮纸，还有几件造型奇特、散发着机油味的金属构件。 “王爷！幸不辱命！”狼牙统领声音沙哑，却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属下带领三百死士，穿越万里黄沙，绕过数个交战国度，终于抵达极西之地！ 这些……这些便是我们带回来的……‘神器’图纸与核心工匠！” 完颜麟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他颤抖着手，抚摸着那些冰凉的图纸，上面描绘的火炮结构、枪械原理，远比他从赵如烟那里见过的样品更加复杂、更加精密！ 他甚至看到了一种多根枪管并列、可以连续发射的“魔鬼武器”的草图！还有关于一种名为“高爆火药”的配方片段！ “工匠呢人在何处”完颜麟急声问道，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光芒。 “回王爷！随行归来者，有十二人！皆是精通金属冶炼、火药配比、机械构造的巧匠！ 虽言语不通，但已通过画图与手势初步交流！其余工匠……部分死于路途艰险，部分……被西方领主强留，属下……无能！” 狼牙统领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悲愤与愧疚。 “十二人……够了！足够了！” 完颜麟猛地站起身，激动地在密室内踱步。 “快！将他们秘密安置到‘天工阁’旧址！ 不！安排到更隐秘的皇家禁苑工坊！调派最忠诚的侍卫看守！所需物料、金银，无限量供应！ 告诉他们，只要能在最短时间内，仿制出……不！ 是造出比这图纸上更好的火枪、大炮！本王赐他们黄金万两，封妻荫子！” 他仿佛看到了金国铁骑手持连发火铳、在恐怖炮火掩护下，如同钢铁洪流般碾碎叶家军、踏破大乾关隘的景象！ 这半年，他无时无刻不活在叶家军火器带来的恐惧与屈辱之中！ 如今，翻盘的希望终于握在了手中！ “传令下去！”完颜麟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冰冷而决绝，“工坊之事，列为国朝最高机密！胆敢泄露者，诛九族！ 贪墨工料、延误工期者，凌迟处死！ 举国之力，也要给本王把这份力量……握在手里！” 密室的阴影中，完颜麟的脸庞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东西方技术的火种，已在这乱世中悄然溅射开来，落入不同的野心家手中。 一场围绕着火器与技术、决定未来百年国运的无声竞赛，已然拉开序幕。 而岭南苍梧郡，这个看似偏安一隅的新生力量，即将迎来第一波最猛烈的惊涛骇浪。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