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倭乱生财，暗涌金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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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国列岛，深秋的寒风裹挟着硝烟与血腥，在破碎的山河间呼啸。 曾经被松平信纲铁蹄踏平的焦土之上，沉寂的灰烬被一股新生的、名为“赤潮”的野火，重新点燃！ “赤潮”之名，如同瘟疫般在倭国各地蔓延。 它代表着神秘、强大、且……致命的诱惑！ 那些被松平信纲用岭南火器打得丢盔弃甲、家破人亡的藩主残部，那些蜷缩在深山老林、苟延残喘的武士浪人，那些被松平信纲崛起挤压得喘不过气、心怀怨恨的地方豪强…… 他们纷将目光投向九州、四国沿海那些传闻中“赤潮”出没的隐秘岛屿。 “大人！您看！这就是‘赤潮’卖给我们的‘神火铳’！” 一名衣衫褴褛、脸上带着刀疤的武士首领，激动地捧着一支黝黑锃亮的燧发枪，向一位落魄的藩主展示。 他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松平狗贼手下用的……一模一样！不！比他们的还要新！” 那藩主颤抖着手接过火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想起数月前，松平信纲的军队就是用这种恐怖的武器，在百步之外，如同割草般射杀了他最精锐的旗本武士！ 他的城池在那种名为“镇岳炮”的怒吼中化为废墟！ 那份屈辱、恐惧与刻骨的仇恨，瞬间化为无尽的狂喜！ “天照大神庇佑！‘赤潮’！我们的救星！” 藩主老泪纵横，猛地拔出腰间的肋差，狠狠划破手掌，鲜血滴落在燧发枪上。 “有此神兵！松平信纲！你的死期到了！召集所有能拿起武器的男丁！我们……杀回去！” 类似的场景，在倭国各地隐秘的角落不断上演。 一批批被油布包裹、散发着机油味的燧发枪、轻型火炮，甚至还有少量“赤潮”宣称“限量供应”的、威力更大的新式火铳（熊大、熊强夹带的私货），如同暗流般通过隐秘的渠道，流入这些渴求力量的反抗者手中。 “赤潮”的规矩很简单：只收白银！童叟无欺！价格“公道”（比松平信纲从岭南“正规渠道”拿货便宜不少）！ 货源有限，先到先得！ 倭国虽小，但白银矿藏丰富，尤其是石见银山等地，产量惊人。 复仇的渴望、自保的恐惧、以及重新划分地盘的野心，驱使着各方势力如同疯了一般，砸锅卖铁，甚至不惜挖掘祖坟、熔铸佛像，将一箱箱沉甸甸的白银，源源不断地送往“赤潮”指定的秘密交接点。 而那些尚未被战火波及、或暂时保持中立的藩主大名，看到松平信纲的崛起和“赤潮”的出现，再也无法安坐。 天皇早已是泥塑木偶！ 幕府威信扫地！ 乱世之中，唯有实力才是王道！ 谁拥有更犀利的火器，谁就能在即将到来的大洗牌中占据先机！ “快！联系‘赤潮’！无论多少钱！先买五百支火铳！二十门炮！” 一位富庶的沿海藩主对着家臣咆哮，“松平信纲能靠这个起家，我们也能！绝不能让他在西边一家独大！” 一时间，倭国暗流汹涌！通往九州、四国的海路上，走私船的数量激增！ 白银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向“赤潮”的巢穴！ 而换来的火器，则如同燎原的星火，点燃了倭国各地沉寂已久的战火！松平信纲刚刚建立的“秩序”，瞬间被撕得粉碎！ 岭南，苍梧郡。 算盘珠碰撞的清脆声响，如同密集的雨点，昼夜不息地回荡在宽敞明亮的厅堂内。 空气中弥漫着新印银票的油墨清香和白银特有的金属气息。 叶芷青端坐主位，一身干练的玄色劲装，外罩一件绣着金丝算盘纹样的锦缎马甲。 她面前堆积如山的账册几乎将她淹没，但她那双凤眸却锐利如鹰，指尖翻飞，朱笔如电，在一份份报表上勾画批注。 她身后，数十名精干的账房先生伏案疾书，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高效而亢奋的氛围。 “报——！江门港急报！‘飞鱼号’商船抵港！卸下倭国‘赤潮’交付的白银……三十万两！成色上佳！” 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冲入厅堂，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报——！琼州港急报！ ‘海鹞号’抵港！卸下白银二十五万两！另有倭刀、漆器、珍珠等抵货款物资若干，估值五万两！” 又一名传令兵飞奔而入。 “好！入库！登记造册！”叶芷青头也不抬，朱笔在账册上重重一点，声音沉稳有力，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批来自倭国的“货款”了！ 这才这个月的第三天啊！ 白银！如同奔涌的江河，源源不断地注入岭南这个巨大的蓄水池！ 她放下笔，拿起一份刚汇总的月度报表，目光扫过那串令人头晕目眩的数字——本月倭国白银净流入：五百八十七万五千六百两！ 这还仅仅是“赤潮”一条线的收入！ 这数字，足以抵得上岭南数郡一年的赋税总和！ “爽！”叶芷青忍不住低喝一声，素来雍容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罕见的、属于商人的狂喜！有钱！前所未有的有钱！ 这感觉……简直比当年掌控临安商行时还要痛快百倍！ 凌云这手“以倭制倭”，简直是点石成金的神来之笔！ 她立刻铺开新的预算草案，朱笔挥洒： “格物院内燃机项目，追加经费五十万两！沈梦溪要什么材料，给什么材料！要什么人，给什么人！” “岭南大学新校区建设，追加三十万两！工期缩短三个月！” “江门船厂内燃铁甲舰项目，追加八十万两！不惜代价，年底前必须下水试航！” “新式步枪生产线扩建，二十万两！三个月内，产量翻倍！” “钢铁战车（履带式装甲车）原型机制造，十五万两！图纸完善后立刻开工！” …… 每一笔款项落下，都仿佛为岭南这台巨大的机器注入了澎湃的动力！钱，不再是制约发展的瓶颈，而是推动一切加速向前的燃料！ 格物院深处，巨大的试验场。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已从“苍龙一号”的狂暴咆哮，变成了更加低沉、稳定、却蕴含更恐怖力量的低吼！ 数台经过迭代改进、体积更小、功率更大的内燃机原型机，正在不同的测试平台上全速运转！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前所未闻的——石油燃烧后的特殊气味！ “石油！这就是殿下所说的‘工业血液’！” 沈梦溪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他站在一台标注着“丙型”的内燃机旁，激动地对围拢的工匠和学者们讲解。 “此物燃烧值远超煤炭！热效率更高！更清洁！看这排烟！” 他指着排气口淡淡的青烟，与旁边蒸汽机喷吐的滚滚黑云形成鲜明对比。 来自西方的卡尔，正带着团队调试一套简易的原油分馏装置。浑浊粘稠的黑色原油被加热，通过层层管道，分离出清澈的煤油、汽油、柴油…… “太神奇了！殿下带来的‘天书’中关于石油的记载，简直是神谕！” 卡尔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汽油用于小型高速内燃机，柴油用于船舶、重型机械！煤油可以点灯！沥青还能铺路！这是……宝藏！黑色的宝藏！” 在另一个区域，巨大的钢铁骨架正在焊接组装。 履带式底盘沉重而坚固，厚重的倾斜装甲板闪烁着冷冽的寒光。车顶预留的炮塔基座，预示着它将搭载的恐怖火力。 这便是叶凌云构想的“钢铁战车”原型！ 工匠们正根据沈梦溪完善后的图纸，将内燃机、传动系统、悬挂装置一点点安装到位。这台结合了东西方智慧结晶的陆上巨兽，正逐渐显露出它狰狞的轮廓！ 岭南卫戍军演武场。 肃杀之气弥漫。 崭新的制式步枪取代了老旧的燧发枪，在阳光下反射着幽蓝的金属光泽。 枪身更短，结构更精巧，枪管内部刻有螺旋膛线，射程、精度、射速皆非昔日可比！ “装弹！” “瞄准！” “放！”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密集而清脆的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百米外的木靶瞬间被打得木屑纷飞！弹着点密集而精准！ “好！”岳飞一身戎装，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士兵们娴熟地操作着新式步枪，眼中精光爆射！ 他拿起一支步枪，熟练地拉动枪栓，感受着那流畅的机械感，心中豪情万丈！有此利器，岭南军战力何止倍增！ 更远处，一片被划为禁区的沙地上，几台覆盖着帆布、体型庞大的钢铁巨物正发出低沉的轰鸣。 帆布掀开一角，露出狰狞的履带和黑洞洞的炮口——这便是格物院送来的“钢铁战车”试验型号！ 虽然还显粗糙笨重，但那厚重的装甲、强大的火力（临时安装的速射炮）和越野能力，已让在场的将领们震撼不已！ 他们仿佛看到了未来战场的主宰！ 倭国，某隐秘海岛，“赤潮”巢穴。 熊大光着膀子，古铜色的皮肤上沾满油污，正和一群同样彪悍的水手（由岭南精锐水兵和收编的倭国浪人组成）清点着堆积如山的燧发枪和弹药箱。 熊强则拿着一个炭笔和木板，皱着眉头，对着几张粗糙的倭国势力分布图写写画画。 “大哥，你看，”熊强指着地图，“甲斐的武田残部，上个月被松平信纲的炮队又轰趴下了，损失惨重。 得给他们多送五十支枪，五桶火药，让他们能撑住，别被松平一口吞了！” “嗯！”熊大瓮声瓮气地点头，咧嘴一笑。 “那帮孙子，被打得够惨！是该多给点！ 还有九州那个岛津家，最近跳得欢，连赢了两场，抢了松平两个港口！得压一压！ 就说……最近风头紧，大乾水师查得严，货过不来！只卖他二十支旧枪！爱要不要！” 他拍了拍熊强的肩膀，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老二，行啊！现在这‘看人下菜碟’的买卖经，门儿清啊！ 王爷教的这招‘均势’，真他娘的好使！让这帮倭狗咬狗，谁也别想一家独大！咱们……就坐着数钱！” 熊强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都是王爷指点得好！以前咱就知道闷头打，现在……嘿嘿，动动脑子，比打仗还来劲！” 兄弟俩相视大笑，笑声在海风中回荡。 昔日冲锋陷阵的莽夫，如今已成长为深谙“平衡之道”的军火掮客，将倭国这盘乱棋，牢牢掌控在岭南的掌心之中。 岭南，秦王府。 叶凌云站在巨大的寰宇舆图前，目光扫过倭国列岛上那些被特意标注的、此起彼伏的战火符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倭国之局，已成死循环。 白银的洪流，正转化为岭南腾飞的翅膀。是时候……抽身而退了。 “宸轩，”他唤来宁宸轩，“传令熊大、熊强。倭国之事，已成定局。 ‘赤潮’可交由得力心腹（继续经营，按既定方略维持均势即可。命他二人，即刻率核心精锐，秘密返回岭南！另有……要务！” “末将遵命！”宁宸轩抱拳领命。 叶凌云的目光，缓缓移向舆图的北方。 那里，标注着大乾、金国、西夏的广袤疆域。 几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 “密报。”叶芷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递上一份密封的绢书，凤眸中带着一丝凝重。 “大乾方面，赵如烟以李师宪为相，推行‘新政’，成效显着。水泥官道已贯通南北主要州府，工坊林立，尤其是军工坊，规模惊人。 她通过安娜公主的渠道，持续引进西方技术，据说……已能自产部分先进火器，甚至……在尝试仿制‘连珠火铳’。” 叶凌云眉头微蹙。 赵如烟……果然没闲着。大乾的底蕴，加上西方技术的输入，其发展速度不容小觑。 叶芷青继续道：“更值得注意的是……金国！完颜麟隐忍数年，秘密派遣‘狼牙’死士，远赴极西之地，重金搜罗工匠，带回大量先进图纸！据闻，其在上京禁苑设立的‘天工阁’旧址，日夜赶工，已成功仿制出燧发枪和轻型火炮！ 虽工艺略逊，但数量……正在急剧增加！而且……”她声音低沉下去。 “有迹象表明，金国正在秘密调动兵马，囤积粮草于边境！” 叶凌云的目光骤然锐利如鹰隼，手指重重地点在金国上京的位置！ 冰冷的寒意，瞬间取代了倭国得利的喜悦，弥漫在书房之中。 倭国的白银洪流尚未停歇，北方的金戈铁马……已然在望！ 新的风暴，正在阴云密布的天际线，悄然凝聚！ 岭南的太平岁月……恐怕，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