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木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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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宪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正欲再劝,一个压抑着怒火却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从雅间门口传来: “这钱,我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大皇子赵泽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交织着屈辱、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他显然是被争吵声惊醒,强撑着走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尽数压下,目光死死盯住叶凌云:“叶凌云,你赢了。四百万两,本王……给!” 他心中翻江倒海。 惜玉阁名义上是他的产业,实则根子是皇家内帑! 旁人或许忌惮这层身份,可眼前这位爷,他真敢砸! 若惜玉阁被砸,事情闹到父皇那里,他赵泽不仅颜面扫地,至可能被逐出临安,彻底失去争夺大位的资格! 这后果,他承担不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赵泽心中苦涩万分,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这叶凌云,简直是骑在他头上拉屎!可谁让他输了呢输得如此彻底,如此难堪! 四百万两白银,足以让任何皇子肉痛到抽搐。 但眼下,他只能动惜玉阁近半年的流水了。 这本该是上缴内帑的皇家私产! 他瞥了一眼李师宪,后者眼神复杂,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但只能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先渡过眼前难关,窟窿……只能事后再想办法补了。 叶凌云看着赵泽那副强忍怒火、憋屈至极的模样,心中毫无波澜。 怜悯笑话! 大乾皇帝赵峥对秦王府虎视眈眈,欲除之而后快,他叶凌云不过是为了自保,为了在绝境中挣出一条活路而积蓄力量罢了。 他朗声大笑,笑声在寂静的阁楼里显得格外刺耳:“哈哈哈!大皇子果然爽快!不愧是皇家气度!除了这四百万两,还有一事……” 他笑容一敛,目光锐利地扫向赵泽:“木可儿和陈萱儿两位姑娘的卖身契,也请一并交予本世子吧!她们现在,可是本世子的‘彩头’了!” 赵泽只觉得心口又被狠狠捅了一刀,脸色由白转青,几乎要背过气去。 他强忍着吐血的冲动,面无表情,对身边一个噤若寒蝉的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小厮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下楼去叫老鸨。 阁楼上的六部官员们,此刻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惊涛骇浪。 叶凌云今日展现的文采,堪称惊世骇俗,彻底粉碎了“纨绔”的标签。 更让他们心惊肉跳的是,这几日边关传来确切消息:秦王叶啸天,大败金军,凯旋而归,不日便将抵达临安! 秦王叶啸天! 那个如同定海神针般的老帅,那个让金人闻风丧胆、让朝堂百官噤若寒蝉的军神! 他即将归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叶凌云这个世子,竟以如此耀眼的方式宣告了他的“蜕变”与“崛起”。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秦王府后继有人! 意味着叶啸天手中的滔天权柄,很可能将顺利过渡到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手中! 一想到叶啸天那如山般的威势,再想到叶凌云今日展现出的心机、手段和深不可测的才学,一股寒意从六部官员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叶凌云才十七岁啊! 他们这些老家伙,还能熬到他失势的那一天吗 恐怕等不到那天,自己就先被这对爷孙给收拾了! 宰辅李师宪站在阴影里,面沉如水,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文官集团想要真正抬头,秦王府的没落是必要条件。 然而,叶凌云的横空出世,如同一道惊雷,彻底打碎了他的幻想。 这个少年,绝非池中之物!他仿佛已经看到,叶啸天归来后,将手中那柄象征着无上权柄的“秦王金刀”,郑重地交到叶凌云手中。 届时,临安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攫住了这位老谋深算的宰辅。 叶凌云自然无暇顾及这些老狐狸们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此刻心情大好,看着熊大手中那个越来越鼓胀的麻袋,听着银票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仿佛听到了最美妙的乐章。 这些年败出去的家底,总算是连本带利地捞了回来!至少,在爷爷叶啸天面前,他能挺直腰板交差了。 下一步,就是静候那位威震天下的猛人爷爷归来,看看能从他那座巍峨的靠山上,接手多少真正保命的筹码! 不多时,惜玉阁的老鸨战战兢兢地捧着一个锦盒上来,里面除了厚厚一叠银票,还有两张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卖身契。 她小心翼翼地,几乎是颤抖着将银票和卖身契,一股脑儿塞进了熊大撑开的麻袋里。 叶凌云的目光落在卖身契上,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钱到手,人,也该带走了。 木可儿的闺房 精致的香闺内,烛火摇曳。 木可儿一身如火的嫁衣,端坐在梳妆台前,妆容精致,眉目如画,却难掩眉宇间的一丝焦躁。 中秋诗会理应结束多时,为何大皇子赵泽迟迟不见踪影 她派去打听消息的侍女也一去不回。 不安如同藤蔓,悄然爬上心头。 难道……计划出了什么变故 她作为西夏的明珠,潜伏在这烟花之地,以身饲虎接近赵泽,为的是西夏问鼎中原的宏图伟业。 牺牲色相,虚与委蛇,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若是此刻功亏一篑……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木可儿心中一喜,以为是赵泽的人来了,连忙起身,带着恰到好处的娇媚笑容打开房门。 然而,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陌生汉子,气势沉稳。 “你是何人”木可儿心中警铃大作,脸上笑容不变,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赵泽身边的心腹侍卫,她每一个都认得,此人绝非其中一员! “在下熊大,秦王世子殿下座前侍卫。”熊大声音洪亮,抱拳行礼,目光锐利地扫过木可儿。 “叶凌云”木可儿美眸圆睁,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个临安城出了名的草包纨绔他的侍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她这阁楼周围,明明布满了大皇子安排的暗哨,没有赵泽的允许,外人怎能轻易靠近她的闺房 熊大对木可儿直呼世子名讳的行为微微皱眉,但并未发作,只是面无表情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木姑娘,我家世子殿下已夺得今年中秋诗会魁首。按惜玉阁的规矩,您如今归我家世子所有了。这是您的卖身契。请收拾行装,随我走吧。” !!! 木可儿如遭雷击,一把夺过那张纸。 白纸黑字,红泥画押,正是她亲手签下的卖身契! 落款处,赫然是惜玉阁的印章和……叶凌云的签名! 叶凌云……诗会魁首!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滑天下之大稽! 整个临安谁不知道叶凌云是个什么货色 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整日流连赌坊妓馆,醉生梦死! 他夺魁 木可儿宁愿相信是门口那条大黄狗对着月亮嚎两声得了魁首! 可眼前这张货真价实的卖身契,以及熊大那不容置疑的态度,像一盆冰水浇在她头上。 难道……赵泽真的在诗会上输给了叶凌云 还把自己当作赌注输了出去!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淹没了她。 赵泽怎么会输 叶凌云怎么可能赢 难道……这个纨绔世子一直在伪装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事已至此,卖身契在对方手里,她再不甘、再疑惑,也只能暂时低头。 木可儿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原……原来是世子殿下……请稍候,容我收拾一下细软。” 她转身回到屋内,动作看似在收拾衣物首饰,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熊大点点头,拎起地上那个沉甸甸、装满银票的麻袋,转身下楼等候。 就在他走到楼梯拐角时,一声极其轻微的“吱呀”声传入耳中。 熊大自幼习武,耳力远超常人,他猛地停步,侧耳倾听,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向木可儿闺房的窗户方向。 只见那扇雕花木窗被推开了一条细缝,一只羽毛灰白、体型矫健的信鸽被迅速抛出窗外,扑棱着翅膀,瞬间消失在晨光熹微的天空中。 “信鸽”熊大眼神一凝,眉头紧锁。 那信鸽的羽色、体型,绝非大乾常见的品种,倒像是……西北边陲的品种 “西夏的信鸽”他心中警兆顿生,喃喃自语道,“看来这位木姑娘……绝非寻常风尘女子啊。” 他记下这个细节,不动声色地继续下楼。 喧嚣散尽,惜玉阁门前车马渐稀。 中秋诗会的盛况已然落幕,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尚未散去的脂粉香气。 叶凌云和熊大率先走出大门,身后跟着两位背着硕大包袱、步履略显沉重的绝色佳人——木可儿和陈萱儿。 熊大背着那个鼓鼓囊囊、几乎要撑破的粗麻袋,本就引人注目。 而两位平日里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花魁,此刻却如同逃难的丫鬟般背着大包袱,更是形成了一道极其怪异的风景线。 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却又慑于叶世子的“威名”,无人敢上前询问。 熊大看着两位姑娘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样子,尤其是陈萱儿那微微发白的小脸,心中有些不忍。 他快走两步,凑到叶凌云身边,小声道:“世子殿下,要不……小的帮两位姑娘拿点这包袱看着挺沉……” 叶凌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指了指他背上那个巨无霸麻袋:“你背上这玩意儿轻了里面装的可是几百万两银票!万一磕了碰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还想帮别人拿东西顾好你自己吧!” 木可儿和陈萱儿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木可儿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此刻再也忍不住,她停下脚步,柳眉倒竖,瞪着叶凌云,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叶世子!我姐妹二人虽出身风尘,但自问在惜玉阁也是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等苦楚你让我们背着这许多东西,徒步走去秦王府这……这成何体统!” 她指着自己身上价值不菲却沾了灰尘的红衣,“这要让旁人看了去,还以为你秦王府连辆马车都雇不起了!” 陈萱儿也在一旁帮腔,语气带着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就是!世子殿下,您刚为我们赎了身,我们心中感激。可您这样……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吧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听呀。”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叶凌云的反应。 叶凌云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目光在两位美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她们背着的包袱上: “名声本世子的名声还用得着你们操心整个临安谁不知道我叶凌云是出了名的败家子秦王府的钱,早就被我败光了!雇马车本世子现在兜比脸还干净,拿什么雇” 他向前一步,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和审视:“怎么是不是以为本世子花大价钱把你们赎出来,是看上你们了准备带回去金屋藏娇,当个宝贝供起来”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人心,“别想太多。本世子只是按规矩办事,赢来的彩头,自然要带走。至于怎么带回去……本世子说了算。走路,正好锻炼身体!走!” 说完,他不再理会两位花魁错愕又羞愤的表情,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秦王府方向走去。 熊大同情地看了她们一眼,无奈地耸耸肩,赶紧跟上。 木可儿和陈萱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屈辱和一丝深藏的疑虑。 这个叶凌云,行事作风,与传闻中的草包纨绔,简直判若两人!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两人咬咬牙,只能认命地背起沉重的包袱,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