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活字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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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人工坊内，弥漫着泥土与炭火的气息。 叶凌云亲自挑选的几位老匠人。 陶工老李头、刻字匠张瘸子、还有几个眼神灵动的年轻学徒。 围在案前，看着秦王殿下摆弄着几块寻常的胶泥、一把细如发丝的刻刀，还有一个平平无奇的薄铁盘，满心疑惑。 “诸位师傅，”叶凌云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日，本王要与诸位共造一物。此物若成，天下书籍传抄之难，将成过往云烟！” 匠人们面面相觑，雕版已是他们认知的极限，还能有何神物 叶凌云不再多言，指尖翻飞，动作行云流水： 他取泥、揉捏、塑形，一枚枚拇指盖大小的方形泥胚在他掌心诞生。 泥胚半干，刻刀轻舞。 匠人们屏住了呼吸，那刀尖竟在泥胚上刻出凸起的阳文反字！与雕版“刻凹留凸”的技法截然不同！ 刻好的泥字被小心送入特制的小窑，炉火舔舐，泥胚在烈焰中褪去柔弱，变得坚硬如陶。 叶凌云取过铁盘，在盘底薄薄涂上一层由松脂、蜡和纸灰调制的粘合剂。 他随手写下“苍梧”二字，然后拈起几个烧制好的泥活字“苍”、“梧”在铁盘上排列整齐。 字盘靠近炭盆微热，粘合剂融化，他迅速将其移至平整的石板上，轻轻按压。 冷却，凝固，泥字便如生根般固定在盘中。 特制的油墨刷扫过字面，墨色均匀。一张裁剪好的白纸覆上，拓包轻扫、压实。 叶凌云深吸一口气，手腕轻抬，纸张揭起！ “苍梧”二字，清晰、方正、墨色饱满，赫然跃然纸上！ “嘶——！” 工坊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炭火噼啪作响。 老李头手中的泥胚“啪嗒”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张瘸子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那条瘸腿都忘了疼。 年轻的学徒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死死盯着那张纸，又看看铁盘上那几个小小的、可以随意挪动的泥疙瘩，大脑一片空白！ “神……神了！”张瘸子第一个找回声音，颤抖着伸出手，想摸那纸上的字迹，又怕亵渎了神迹，“这……这泥疙瘩……排一排……就能印字！不用刻整版！想印啥就排啥！” “点泥成字！点泥成字啊！”老李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对着叶凌云连连叩首，“王爷！您……您这是鲁班爷下凡！不！是文曲星降世！有此神术，天下何愁无书可读！寒门学子……有福了！有福了啊！” 这石破天惊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飞遍了郡衙。 叶芷青正核算着玻璃工坊的账目，闻讯霍然起身，凤目中精光爆射！ 她太了解这个侄儿了，每次“捣鼓”，都意味着颠覆！她裙裾翻飞，几乎是冲进了匠人工坊。 当她亲眼目睹叶凌云再次演示，看着那小小的泥块在铁盘上跳跃、排列，印出清晰的字句时，饶是这位大乾皇后，也惊得捂住了嘴，心脏狂跳！ 那不仅仅是字，那是流淌的金河！ 是掌控知识命脉的权柄！ 她瞬间看到了垄断、看到了海量的书籍、看到了难以估量的财富和……更深远的权力！ “凌云！”叶芷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紧紧抓住叶凌云的手臂，“这活字……其价值，远胜金山银海！这是……改天换地的神物！” 就在这时，宁致远也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这位视书如命的老尚书，当叶凌云将一张印着他名字“宁致远”的纸递到他手中时，他枯瘦的手指剧烈颤抖起来，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 “殿下！殿下啊！”宁致远声音哽咽，几乎要跪下去，被叶凌云一把扶住， “老朽……老朽代天下寒窗苦读的贫寒子弟，叩谢殿下再造之恩！ 有此神术，书籍之价将一落千丈！知识……知识将不再是豪门贵胄的禁脔！ 它将如阳光雨露，洒向每一个角落！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殿下……真乃文教之圣！苍生之福！”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捧着那张纸，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看着众人激动难抑的面孔，感受着工坊内沸腾的热浪，叶凌云胸中豪情激荡，一个更大胆、更具野心的构想，如同破土的春笋，在他脑海中疯长！ “诸位！”叶凌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压过了工坊内的喧哗，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激动的脸，“这活字之能，岂止于印书它还能印一种……全新的东西！一种足以让苍梧郡，乃至整个岭南，耳目一新、声息相通的东西！”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我称之为——报纸！”叶凌云掷地有声。 “报纸”叶芷青、宁致远、闻讯赶来的宁宸轩，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困惑。 “何为报纸”宁宸轩追问。 叶凌云拿起一张白纸，指尖在上面划过，仿佛在勾勒未来的图景：“它是一张纸，一张会说话的纸！一张定期印刷、发行，飞入千家万户的纸！它比告示更大，比书信更广，比流言更真！” 他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声音充满了感染力： “每旬一期，将苍梧郡最新鲜的消息、最紧要的政策、最有趣的故事，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每一个识字或不识字（可由人念诵）的百姓手中！不再是几张孤零零贴在衙门口的告示，而是如春风般吹遍全郡！” “而他可以是官府的法令，比如我们即将推行的‘五岁孩童皆入学’之令，不再只是冰冷的条文。 报纸上会详细解释为何要这么做 好处是什么 细则如何 让百姓明明白白，心甘情愿！” “也可以是郡情要闻。 东城的水泥路通车了！ 新建的纺织坊在招女工！ 西河的水坝合龙了！ 哪个奸商卖假盐被抓了！ 让百姓知道，他们的家乡每天都在发生什么！” “还可以开个‘格物小窗’！ 讲讲‘天为什么会下雨’、‘蝗虫怎么防治’、‘新式犁耙怎么用’ 再连载些有趣的话本故事，让百姓在茶余饭后，也能长见识，开眼界！” “还可以是广告！工坊招工啦！新铺开张啦！岭南特产到货啦！这些……可以给商家的好货登个‘告白’！” 叶凌云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未来的力量，“它是官府的喉舌，让我们的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 也是百姓的耳朵和嘴巴，让他们听到官府的声音，也能让官府听到他们的心声！ 它开启民智，让百姓知晓郡内外大事，学习新知！ 它凝聚人心，让散居各处的人，通过同一张报纸，感受到同一种脉搏！ 我们是苍梧人！我们在一起改变岭南！” 叶凌云越说越激昂，仿佛那承载着文字与思想的纸张，已化作无形的纽带，将整个苍梧郡紧紧相连！ “妙！妙绝！”宁宸轩第一个抚掌赞叹，眼中异彩连连，“此物集政令通达、消息播报、知识启蒙、民情上达于一体！ 定期发行，其影响力，何止千百张告示 更能统一思想，凝聚人心！殿下此策，真乃经天纬地！” 叶芷青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告白”二字背后那汹涌的商机！ 掌控了报纸，就等于掌控了岭南的舆论场和信息流！ 其潜在的商业价值和战略意义，让她这位商业女王都感到一阵眩晕般的兴奋！ “凌云！这报纸，必须办！而且要快！” 叶芷青斩钉截铁，凤目生辉，“活字正好派上大用场！印书需筹备，印这单张的报纸，正是练兵良机！纸张、油墨、人手，我来调度！” 宁致远激动地捻着胡须，声音发颤：“殿下所思，已非经世济民，实乃开万世之先河！ 教化之功，润物无声！老朽虽才疏学浅，愿为这‘格物小窗’，尽绵薄之力！” 工坊内，炭火熊熊，映照着每一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庞。 活字印刷术的诞生，如同点燃了知识燎原的星火！ 而“报纸”这一前所未有的构想，则如同为这燎原之火插上了翱翔的翅膀！ 它将彻底打破信息的壁垒，让思想的光芒穿透岭南的群山叠嶂，照亮每一个渴望新知的心灵！ 苍梧郡，这座在泥泞中崛起的新城，将从这小小的墨香纸韵中，发出震撼时代的第一声呐喊！ 一个属于信息、属于思想、属于全民觉醒的新纪元，正随着那铁盘上跳动的泥字，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