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来？地狱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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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像银针一样刺在陆墨染单薄的衣衫上。 她站在那扇巨大的、雕花繁复的铁艺门外，仿佛隔着一个世界，眺望着里面灯火辉煌、笙歌鼎沸的陆家别墅。 欢迎宴 她的欢迎宴。 而她，这个真正的陆家千金，却像个被遗忘的垃圾，淋着雨，被挡在自己的家门外。 “抱歉，这位小姐，没有邀请函，不能入内。”保安语气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他的目光扫过她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肩上那个磨损严重的帆布包，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车里，副驾驶上的女人摇下车窗，那是接她回来的助理，姓王，一脸刻薄相。“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可能忘了给门卫室报备了。墨染小姐，您稍微等一下，我这就去沟通一下。” 王助理说着，却慢悠悠地打开伞，自己下了车，丝毫没有让陆墨染上车避雨的意思。 沟通 陆墨染心底冷笑。这分明是下马威。是别墅里那个占据了她人生十八年的假千金，陆玲珑，给她的第一个见面礼。 她深吸一口气，雨水的寒气混着泥土的腥气钻入肺腑，却奇异地将她心中那点残存的、可笑的期待彻底浇灭。 也好。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在她身后响起。 刺眼的车灯穿透雨幕，如同一把光剑，将黑暗劈开。 一辆线条冷硬、充满力量的黑色跑车，如同暗夜中蛰伏的猛兽，停在了她的身后。车窗是深色的，看不到里面，但那无声的压迫感，却让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保安的脸色瞬间变了，之前的傲慢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惶恐的恭敬。他小跑着过去，甚至顾不上打伞。 “快！开门！是叶少的车！” 铁门无声地、迅速地滑开，仿佛之前那道冰冷的阻碍从未存在过。 跑车引擎发出低沉浑厚的轰鸣，却没有立刻驶入。 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一半。 一张脸露了出来。 男人。极其年轻，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磐石般的冷硬和威严。五官深刻得如同刀劈斧凿，下颌线绷紧，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他的眼神，深邃如同寒潭，只是随意地、漫不经心地扫了过来。 那目光掠过淋得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陆墨染。 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同情，没有好奇，没有鄙夷。 就像看路边的石头，看滴水的树叶，彻底的无视。 然后，车窗升起，隔断了两个世界。 跑车发出一声低吼，溅起细小的水花，驶入那片灯火通明之中，留下尾灯猩红的光迹，像野兽嘲讽的眼睛。 陆墨染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流进脖颈，冰冷刺骨。 可她的心，却比这雨水更冷。 叶少 那个男人，就是叶枭那个陆玲珑电话里娇笑着一定要拿下的、叶氏集团的神秘掌舵人 果然啊。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么现实而残酷。 没有价值，连被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王助理这才“沟通”完毕，假笑着过来：“墨染小姐，好了好了，我们可以进去了。哎呀，您怎么淋成这样了，快进去换身衣服吧，别着凉了。”语气里的虚伪几乎要溢出来。 陆墨染没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走进了那扇终于为她打开的门。 每一步，都像踩在荆棘上。 …… 宴会厅里，温暖如春，衣香鬓影。 水晶灯的光芒流转，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水、食物和美酒的气息。 人们的谈笑声，酒杯的碰撞声，编织成一曲奢华又虚伪的乐章。 陆墨染的闯入，像一颗石子投入光滑如镜的湖面。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她身上。 惊讶，好奇，审视，然后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笑。 她太格格不入了。 湿透的、廉价的衣服，苍白的脸，滴着水的头发，以及那个与这里一切繁华都极端不匹配的旧帆布包。 她像一只误入天鹅湖的落汤鸡。 “哟，这是谁啊走错地方了吧”一个穿着粉色晚礼服的女孩用手帕掩着口鼻，好像闻到什么怪味。 “保安呢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看她那样子……不会是哪个佣人家的孩子吧” 窃窃私语声，像毒蛇一样嘶嘶作响。 王助理早已不着痕迹地退到一边，混入人群，假装不认识她。 陆墨染孤立无援地站在大厅中央，承受着所有的恶意和审视。她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能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就在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一个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是陆玲珑。 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高级定制纱裙，裙摆上缀着细碎的钻石，在灯下熠熠生辉。她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优雅白皙的脖颈。脖子上那串钻石项链，耀眼得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她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温柔又得体的微笑，一步步走向陆墨染。 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般优雅。 她走到陆墨染面前，停下。 两人面对面站着。 一个像光彩夺目的公主。 一个像狼狈落难的乞儿。 对比惨烈到残忍。 “姐姐”陆玲珑开口了，声音柔美动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喜悦，“你终于到了！我们等了你好久呢！” 她伸出手，想要去拉陆墨染的手，表情真挚无比：“外面雨那么大，你怎么淋湿了王助理没给你打伞吗真是的！” 她的手保养得极好，白皙纤细，指甲上涂着漂亮的裸色珠光。 而陆墨染的手，因为常年的劳作，带着薄茧，甚至还有细微的伤痕，此刻被雨水泡得发白。 陆墨染下意识地想缩回手。 但陆玲珑的动作更快，一把抓住了她冰冷的手。 肌肤相触的瞬间—— 【叮！‘下马威’任务发布！对目标使用‘厄运贴（初级）’，令其当众出丑！任务奖励：积分+10！】 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突兀地直接在陆玲珑的脑海里响起！ 陆墨染猛地一震！ 这个声音！ 她听到了什么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陆玲珑。 陆玲珑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完美无瑕，温柔可人。但陆墨染清晰地看到，她的眼底最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非人的冰冷机械光泽。 快得仿佛是错觉。 【兑换成功！‘厄运贴’已使用！生效倒计时：10秒！】 陆玲珑脑子里回应着系统：‘哼，土包子，刚回来就让你丢尽脸面！看爸爸还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姐姐，你的手好冰啊，快跟我来，我带你去换身干衣服……”陆玲珑嘴上说着关切的话，手上却暗暗用力，指甲几乎要掐进陆墨染的皮肤里，试图拽着她往前走，走向人群更密集、灯光更亮的地方—— ——那里，侍应生正端着一盘高高的香槟塔，小心翼翼地经过。 陆玲珑的计算恶毒而精准：只要陆墨染“不小心”撞上去，打碎昂贵的酒杯，酒水泼洒一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得四仰八叉……那将是今晚最大的笑料！她这个真千金，从此就会成为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柄！永世不得翻身！ 陆玲珑几乎已经预见到那美妙的场景，嘴角控制不住地想要上扬。 9秒！ 陆墨染的心脏狂跳！那个诡异的声音！还有陆玲珑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恶意的拉扯！不对劲！ 8秒！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陆玲珑的手。但陆玲珑抓得极紧，像是铁钳！ 7秒！ 周围的人都微笑着看着这对“姐妹情深”的戏码，甚至有人低声夸赞陆玲珑善良大度。 6秒！ 陆父陆明远和陆母林婉如也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看来玲珑真的很懂事，能接纳这个突然回来的姐姐。 5秒！ 陆玲珑脚下猛地一个“踉跄”，惊呼一声：“哎呀！”整个人就朝着陆墨染狠狠撞去！力道之大，就是要将她撞向那盘香槟塔！ 4秒！ 来了！ 陆墨染瞳孔猛缩！全身绷紧！完了！ 3秒！ 然而，就在这一刻—— 异变陡生！ 陆玲珑脚下那双价值不菲的水晶高跟鞋的细跟，毫无征兆地、“咔嚓”一声——断了！ 2秒！ 那股她自己使出来的、想要撞向陆墨染的猛力，瞬间失去了平衡！方向猛地一变！ 1秒！ “啊——！” 一声真正惊恐失措的、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宴会厅的音乐！ 不是陆墨染！ 是陆玲珑！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陆玲珑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完全无法控制的姿势，向前猛扑出去！ 她甚至没能碰到陆墨染的一片衣角！ instead，她精准地、结结实实地——一脚踩在了自己断裂的鞋跟上，另一只脚被长长的裙摆死死绊住！ “哗啦啦——！！” “砰！！” 人仰马翻！杯盘碎裂！ 陆玲珑惨叫着，重重地摔倒在地！不是简单的摔倒，而是整个人扑倒下去，打翻了旁边桌上摆放着的好几杯红酒！ 猩红的酒液，如同鲜血般，瞬间泼洒出来，将她那身昂贵的、纯白的纱裙染得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杯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她头发散了，妆容花了，昂贵的项链也掉了，整个人趴在一片红酒和玻璃渣中，疼得龇牙咧嘴，形象全无！ 而陆墨染—— 她因为陆玲珑突然的松手和反向摔倒，只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恰好完美地避开了所有飞溅的酒液和玻璃碎片。 她站在原地，毫发无伤。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再湿一分。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匪夷所思的一幕，脸上带着一丝真正的、完全懵了的错愕。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的惊天逆转惊呆了，目瞪口呆，完全反应不过来。 音乐不知何时停了。 只有陆玲珑倒在地上的、痛苦的呻吟声格外清晰。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手一滑，又按在了一块玻璃碎片上，顿时又是一声惨嚎。 “玲珑！”陆母林婉如第一个反应过来，尖叫着扑过去，“我的女儿！你怎么了！快！快叫医生！” 陆父陆明远也脸色大变，急忙上前：“怎么回事！怎么摔的！” 侍者们慌乱地围上来。 宾客们终于从石化中解除，瞬间炸开了锅！ “天啊！” “怎么回事！” “陆小姐怎么摔得这么重” “太不小心了！” “咦你们发现没有……她刚才好像是想撞那个……”有人小声嘀咕，目光看向了唯一还站着的、事件中心的另一位主角——陆墨染。 此刻，陆墨染已经迅速收敛了脸上的错愕。 她站在那里，浑身湿透，显得有些单薄，但背脊挺得笔直。 她的目光，清澈、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缓缓地从地上狼狈不堪、哭哭啼啼的陆玲珑身上扫过。 没有惊慌，没有窃喜，没有嘲讽。 只有一种深沉的、冰冷的平静。 与现场的混乱和陆玲珑的狼狈，形成了无比鲜明的、诡异的对比。 刚才……那个诡异的声音……“厄运贴”……“生效”…… 还有陆玲珑这莫名其妙、恶果自食的惨状…… 一个荒谬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念头，猛地窜入陆墨染的脑海！ 难道…… 就在这时—— “呵。” 一声极轻、极低，却带着一种奇特穿透力的男性嗤笑声，从二楼的方向传来。 很轻，却像一道冷电，劈开了现场的嘈杂。 陆墨染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二楼环廊的阴影处，倚着一个身影。 是叶枭。 他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身形轮廓，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猩红的光点明灭不定。 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狙击枪，穿透纷乱的人群，遥遥地、准确地——锁定在了楼下大厅中央，那个浑身湿透却站得笔直的陆墨染身上。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全然无视。 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兴味。 仿佛看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有趣画面。 随即，他漠然地收回目光，仿佛只是看到了一场无聊闹剧。他随手将烟摁灭在栏杆上的水晶烟灰缸里，转身，身影消失在二楼的阴影深处。 仿佛从未出现过。 楼下，混乱还在继续。 陆玲珑被扶起来，哭得梨花带雨，一身狼藉，还在不停地抽泣着解释：“我也不知道……鞋跟突然就断了……我好疼啊妈妈……” 陆母心疼地安慰她，同时不满地、带着迁怒地瞪了陆墨染一眼，好像是她害得陆玲珑摔倒一样。 陆父看着哭哭啼啼的养女和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显得格外“冷漠”的亲生女儿，眉头紧紧皱起，眼神复杂。 宾客们的目光在真假千金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各种猜测和玩味。 这场欢迎宴，彻底成了一场闹剧。 陆墨染彻底成了全场注目的焦点。 却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到的方式。 王助理这才像是刚发现一样，挤过来，假惺惺地：“墨染小姐！您没事吧哎呀真是无妄之灾……快，我先带您去换衣服吧！”试图赶紧把她带离这个风暴中心。 陆墨染没有动。 她缓缓地、慢慢地低下头，摊开自己刚才被陆玲珑紧紧抓过、甚至被指甲掐过的手。 掌心被掐出的月牙形红痕还在。 冰冷的雨水仿佛还浸透衣衫。 可是…… 她感受着周围那些充满审视、恶意、好奇、怜悯的目光。 回忆着叶枭那双最后带着兴味和探究的冰冷眼眸。 尤其是—— 那个只有她听见的、冰冷的机械音！ 【叮！‘下马威’任务发布！对目标使用‘厄运贴（初级）’，令其当众出丑！】 【兑换成功！‘厄运贴’已使用！生效倒计时……】 厄运贴…… 当众出丑…… 陆玲珑那场精准、狼狈、自作自受的摔倒……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是唯一能解释这一切的结论，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开！ 那“厄运贴”…… 它的效果…… 是不是…… 反弹了！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一颤，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窜过脊椎，却又带来一种奇异的、近乎疯狂的灼热感！ 她猛地再次抬头，目光锐利如刀，射向正在父母怀里哭泣、眼神却偷偷瞥向她、带着难以置信和惊疑不定的陆玲珑！ 四目相对。 陆玲珑像是被她的目光烫到一样，猛地瑟缩了一下，飞快地移开视线，哭得更大声了。 这一刻，陆墨染几乎可以肯定！ 有什么东西！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陆玲珑！ 还有那个诡异的声音！ 陆墨染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有力地、一下一下地撞击着。 一股冰冷的、却又充满力量的火焰，在她眼底最深处，悄然点燃。 这场突如其来的“欢迎宴”。 这个看似地狱的开局。 似乎……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她的嘴角，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极其微小地、冰冷地、勾了一下。 然后，她抬起头，迎向所有复杂的目光，脸上恢复了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 她对王助理，也是对所有在场的人，用一种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清晰而平静的声音说道： “好。带路吧。” 她转身，跟着王助理离开大厅。 背脊挺直。 每一步，都走得稳稳的。 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与她毫无关系。 仿佛她不是那个狼狈的闯入者，而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只是在她经过那一片被红酒染脏、还残留着玻璃碎渣的地面时，她的脚步，几不可查地、微微顿了一下。 目光扫过那断成两截的水晶鞋跟。 以及，地上那摊散发着醇香的、如同鲜血般的红酒。 她的眼神，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