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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间对古诚而言,成了一种缓慢的凌迟。 他被隔绝在一切重要事务之外,像一件被闲置的旧家具,被丢弃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王秘书俨然取代了他大部分的工作。 进出叶鸾祎办公室时,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种微妙的怜悯和隐隐的得意。 古诚将自己沉浸在一些最基础、最耗时的体力活中。 彻底清洁已经一尘不染的茶水间,整理堆积如山的过期期刊,甚至去仓库清点文具库存。 他用身体的疲惫来麻痹内心的剧痛,仿佛只有让双手不停忙碌,才能暂时忘记那锥心刺骨的寒冷。 偶尔,他会看到叶鸾祎从办公室出来,在走廊上与员工交谈。 或是在会议室玻璃墙后主持会议。 她依旧是那个光芒四射、运筹帷幄的叶律师,冷静、犀利、不容置疑。 只是她的目光从未在他所在的方向停留哪怕一秒。 即使他正站在走廊尽头擦拭一个花瓶,她也仿佛视而不见,如同穿过一片透明的空气。 这种彻底的忽视,比直接的责骂更让人难以承受。 它无声地宣告着:你已不配占据我的任何注意力,你已无关紧要。 傍晚,叶鸾祎提前结束了工作。 当她走出办公室时,古诚立刻放下手中的抹布,无声地跟上,保持着最标准的管家距离。 电梯下行,车厢内,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回到别墅,气氛比律所更加压抑。 这里曾经是他们拥有独特默契和短暂温情的地方,如今却只剩下空旷和冰冷。 玄关的灯亮着,却照不暖古诚心中的寒意。 叶鸾祎脱下外套,古诚习惯性地伸手去接。 然而,她的手却绕开了他,直接将外套扔在了一旁的衣帽架上,动作带着明显的嫌恶。 古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然后默默收回,垂在身侧。 “晚餐不用准备了。” 叶鸾祎冷冷地丢下一句,径直走向楼梯,“有些东西让我感到恶心,我没胃口!” “是的,小姐。”古诚低声应道。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独自站在空荡的客厅里,感觉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影子。 他并没有真的什么都不做。 他还是去了厨房,熬了一小锅清淡养胃的粥,温在灶上。 万一她半夜饿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苦涩地压了下去。她还会需要他吗 时间一点点流逝,别墅里静得可怕。 古诚无事可做,也不敢随意走动,只能安静地站在客厅的角落。 像一个等待指令的机器人,虽然他知道,很可能今晚都不会再有指令给他了。 不知过了多久,楼上传来脚步声。 叶鸾祎下来了,她换上了睡袍,脸色依旧不好看,似乎有些烦躁。 她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加冰,然后窝在沙发里,一口一口地喝着,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古诚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小姐,空腹喝酒伤胃。灶上温着粥,要不要……” “闭嘴!” 叶鸾祎猛地将酒杯顿在茶几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锐利的目光像箭一样射向他,充满了厌烦和怒火。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了 让你安静待着听不懂吗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对你太宽容了” 古诚立刻噤声,低下头,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不再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叶鸾祎继续喝酒,气氛更加僵冷。 一杯酒很快见底,她又倒了一杯。 酒精似乎并没有缓解她的情绪,反而让她更加烦躁。 她忽然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脚步有些虚浮。 她走到古诚面前,停下。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她看着他低垂的、温顺的头顶,一股无名火又涌了上来。 为什么,他还能摆出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为什么他不辩解不反抗这反而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她抬起脚,这次不是踢,而是用穿着柔软室内拖鞋的脚,狠狠地踩在了古诚的脚背上,还用力碾了一下。 “挡我路了!滚开点!”她骂道,声音因酒精而有些沙哑变形。 脚背传来一阵闷痛,古诚的身体晃了晃。 但他死死咬住牙,没有移动分毫,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他知道,任何反应都只会招来更多的羞辱。 叶鸾祎见他毫无反应,像一截没有知觉的木桩,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她更加憋闷。 她收回脚,突然扬起手,将杯中剩余的琥珀色液体,劈头盖脸地泼在了古诚的脸上! 冰凉的酒液顺着他的头发、脸颊流淌下来,浸湿了他的衬衫领口,刺鼻的酒精味弥漫开来。 “没有比你更没用的了!看见你就烦!” 她恶狠狠地说完,将空酒杯随手扔在地毯上(幸好没碎)。 然后转身,踉跄着再次上楼去了。留下古诚一个人,满脸狼藉地站在原地。 酒液顺着下颌滴落,带来冰冷的触感。 但他感觉不到冷,只觉得一种彻骨的悲凉和麻木。 他缓缓抬起手,用袖子擦掉脸上的酒渍,动作机械而缓慢。 他蹲下身,捡起那个空酒杯,小心翼翼地放回酒柜。 然后,他拿来干净的毛巾,默默地擦拭被酒液弄湿的地毯和自己站立的区域。 一切都收拾干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酒气,和他心头那无法擦拭的伤痕,证明着刚才那场单方面的发泄。 这一夜,古诚没有回房。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客厅的角落里,站了整整一夜。 脸上的酒渍干了,留下黏腻的感觉,脚背被踩过的地方隐隐作痛。 但这些都比不上那无边无际的、被彻底否定和厌弃的绝望。 项圈依然扣在颈间,这是他自己戴上的。 叶鸾祎抛弃了他,也抛弃了项圈给他带来的掌控。 此时这个项圈,像一道冰冷的铁环,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曾视这项圈为归属的象征,如今却只觉得它沉重无比。 仿佛锁住的不是忠诚,而是无法挣脱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