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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处被修改的融资条款,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古诚心里。 叶鸾祎反常的平淡反应,更让这刺的存在感挥之不去。 他无法直接询问,只能将疑虑压在心底,行事愈发谨慎,观察也愈发细致。 他注意到,叶鸾祎近期处理与古氏相关的文件时,偶尔会走神,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敲。 那是她内心权衡不定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她看他时的眼神,依旧冷静锐利。 但深处似乎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审视与衡量。 不再是以往那种纯粹的、带着绝对掌控的信任。 这天下午,叶鸾祎让古诚准备一份关于城西地块初期规划方案的汇报材料。 她要亲自去向一个潜在的合作方做演示。 古诚将整理好的材料送进书房时,叶鸾祎正站在窗前打电话。 “……我知道风险,李总! 但机会也一样大……古氏的资金已经到位一部分,前期启动没问题……!” 她的声音透过窗玻璃模糊地传来,带着谈判时特有的说服力。 但古诚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底气不足,尤其是在提到“古氏”时。 他放下材料,正准备悄声离开,叶鸾祎却挂了电话,转过身来。 “材料放这儿!”她指了指桌面,目光扫过他,忽然问:“你觉得,这个合作方怎么样” 这是一个寻常的工作询问,但古诚心中警铃微作。 叶鸾祎很少在战略决策上询问他的意见,尤其是在她已经基本做出决定之后。 他斟酌着用词:“背景雄厚,资源匹配度高。 但……风评似乎有些复杂,过往合作中,对主导权要求很高!”他陈述的是客观事实。 叶鸾祎走到桌后坐下,拿起那份材料,却没有立刻翻看。 “有古氏的资金做后盾,我们在主导权上,底气应该更足一些,不是吗” 她抬眼看他,语气平淡,却像在试探什么。 古诚垂下眼帘:“资金是助力,但核心竞争力和项目把控,始终在我们自己手里。” 他没有直接回应关于“古氏”的部分。 叶鸾祎沉默了片刻,手指在那份融资协议的副本上轻轻划过。“ 是啊,核心在自己手里……!”她像是自言自语,随即挥了挥手,“去吧,演示时间快到了。” 古诚躬身退出。 他能感觉到,刚才那段简短的对话里,暗流涌动。 叶鸾祎似乎在用这种方式,确认他的立场。 或者……确认他是否会被“古氏”这两个字影响判断。 演示会很成功,叶鸾祎凭借出色的口才和扎实的方案赢得了合作方的初步认可。 回程车上,她显得有些疲惫,闭目养神。 古诚安静地开着车,透过后视镜,能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眉头。 他知道,她累的不仅仅是刚才的演示。 回到别墅,天色已暗。 叶鸾祎脱下外套,递给古诚,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换家居服。 而是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揉了揉太阳穴。 “项圈!”她闭着眼,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古诚走到她面前,跪下,低下头。 这一次,叶鸾祎为他佩戴项圈的动作有些迟缓,指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锁扣合拢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不如以往清脆。 戴好后,她没有立刻松开手,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用链条牵引他。 只是让手指停留在项圈的皮质边缘,久久不动。 古诚能感受到她指尖的微凉和那份异常的沉默。他维持着跪姿,一动不动。 “古诚,”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如果……我是说如果! 古茗远能给你我永远给不了的东西,你会动摇吗” 这个问题,比以往任何一次试探都更加直白,也更加尖锐。 它撕开了那层心照不宣的薄纱,将两人之间那悄然滋生的信任危机,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 古诚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他抬起头,望向叶鸾祎。 她依旧闭着眼,脸上带着疲惫,但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地看着她,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这个问题的真正用意。 是因为融资条款的让步让她感到了压力 还是古茗远私下又说了什么或者,仅仅是她自己内心不确定的投射 片刻的沉默后,他清晰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小姐您给的,是别人永远给不了的!” 他没有直接回答“不会动摇”,而是用了另一种方式。 他告诉她,她所给予的一切,这份复杂纠葛中的信任、依赖、甚至这带着束缚的归属感。 是独一无二、无法替代的! 叶鸾祎猛地睁开眼,看向他。 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愕然,以及更深处的、翻涌的情绪。 她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弦在绷紧。 忽然,叶鸾祎伸出手,不是勾住链条。 而是用力抓住了他颈间的项圈,力道之大,让皮革深深陷进他的皮肤,带来一阵轻微的窒息感。 “记住你说的话!小奴婢!”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执拗,“牢牢记住!” 古诚因这突如其来的力道而微微蹙眉。 但他没有挣扎,只是迎着她变得有些狂乱的目光,重复道:“奴婢记住了,小姐!” 叶鸾祎死死地盯着他,胸口微微起伏。 几秒钟后,她像是耗尽了力气般,猛地松开了手。 整个人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再次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出去吧!” 古诚看着她苍白而疲惫的侧脸,颈间被勒过的地方隐隐作痛。 他知道,刚才那一刻,他触及了她内心深处某种脆弱而不安的东西。 他沉默地站起身,项圈的重量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轻轻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才躬身退出了客厅。 门被轻轻带上。 客厅里,只剩下叶鸾祎一个人,和那杯兀自冒着微弱热气的温水。 她依旧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用力抓住项圈时,那皮革和皮肤相贴的触感。 裂痕已经显现,信任摇摇欲坠。 而维系着两人之间那脆弱平衡的,似乎只剩下这枚冰冷的项圈。 和那句,不知能否经得起未来风浪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