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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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愈发谨慎，端正走到前头，稳稳接过一纸不那么正式的文书。 “医务主管宋氏，随军行医，吃苦耐劳，于近月屡次建功，特许其领都尉事，分管医药总务。” 啊哈 惴惴不安的明洛微微张大了嘴，一时间似乎吞咽不下这张巨大的馅饼，看起来有些滑稽。 毕竟算是接旨，她自然没敢覆面。 “多谢大王。” 她反应过来后马上下拜谢恩，之后是当众的交接，都尉有符印等物，这会儿全部到了她手上。 换言之，隰州城内除了几位将军外，医务这块她说了算了。 明洛掩饰不了眉宇间的喜色，就差当众亲一亲这封来自柏壁的文书，与此对应的是，往昔主管医务的都尉死死皱着眉，脸色变幻不定，半晌问出一句：“这是大王敕令吗” 诚如明洛不晓得这都尉的来头，传令的机要官吏与随从也不明白这都尉哪里来的狗胆。 竟敢质疑他们！ 还问上了秦王。 “好大胆子！怪道大王命我等带你回柏壁问话。”作为领正经俸禄的唐廷官员。哪里瞧得上军中没编制的这些职事军官好言好语已经足够客气了。 “回柏壁” 都尉反而一喜。 谁愿意在隰州城里坐井观天，况且他的最大靠山本来就在柏壁。 “收拾收拾，午后便一道返程。”对方基本的为官素养不缺，又依次读了几封人事调动的诏令。 普遍是中层军官和部分伤员。 最后宣布了赏赐，军中战兵每人两匹布，其余人等每人一匹。出城战过几次，额外多加几匹。 重伤兵每人多加两匹绢，今晚每队加两坛酒一只鸡一只羊，其余人等按归属统一领取。 这些明洛觉得还好，毕竟她拿的赏赐向来不少，但…她居然当上了……也不对，确切来说，这种任命叫检校或权知。 有实无名。 比如因为赵匡义登基前干过开封府尹，之后这官就没人做了，但活儿需要人干，所以叫权知开封府。 即职权明洛拿到了，名义上还欠缺。 但也是了不得的进展了。 这日，隰州城弥漫开了比过年还欢腾的气氛，城东西的营房内外，不是肉香就是酒香。 所有人都忙得喜气洋洋，大家各有各的欢喜，因为赏赐全部在天黑前如数下发，是这个时代妥妥的真金白银。 看得见摸得着。 不是画饼。 “彩娘，你坐下歇歇吧。”明洛今儿意气风发，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作为穿越女，虽然最初落在了世子府里，但逃跑后没有和权贵皇子眉来眼去，全凭实力升了官。 彩娘同样得了点赏赐和与姜胜之过了明路的好消息，多少抹不开脸，毕竟明洛边上就是姜胜之。 “不了。那处的鸡……”彩娘笑着回眸，却在看到一伙人后面色惨白，流露出几分惶惑不安。 明洛顺着她方才的视线看去，是裘三带着几个亲兵往医务营敬酒来了，人直奔明洛这边。 姜胜之不动声色地帮彩娘挡了下，拉过她在身后，将手里碗筷塞给她，几乎遮挡住了彩娘。 “宋医师！裘三敬你！” 他相当豪放地端了个碗，两颊微有红晕，眉目间满是爽朗大气，明显也敞开了心扉。 ”不敢当不敢当。”明洛当即端过边上的碗，地道地与他对了对，然后喝了大半，得到一片赞叹。 “宋医师起死回生，哪止救了我裘三一人，您是大恩大德间接救了我老家阿娘啊，我是她唯一活着的儿子了。她耳聋眼瞎，就等着我回去！” 裘三边说边来了情绪，说完竟直接淌出了泪。 他还拍了拍大腿：“这次我要能顺利回家，一定给宋医师早晚三炷香，您一定长命百岁！” 这酒是喝得上头了。 明洛觉得秦王还挺大方，给的酒也不糊弄人，看看这效果，多好。 她半点没意识到自己在信里说得多么义愤填膺，多么痛心疾首，多么寒碜人。反正是膈应到天潢贵胄的秦王了。 酒肉要是不好，转头明洛再写一封信到处嚷嚷告状怎么说 说柏壁城里吃香喝辣不用流血流泪，他们在隰州出生入死还吃不上一口热饭。 啧。 多刺激。 最好再往小报上一登，这就有趣极了。 这夜里很多人的小小心愿成真了，自小残缺的姜胜之有了个清秀婆娘，颠沛流离的彩娘找到了个栖息之地，明洛似乎找到了做官的通天大道，连平娃都梦见自己转正成为了医师。 隰州城满城美梦。 但也就是黄粱美梦，转过天来，姜胜之被调去了民夫营，作为医务随员，跟着一众民夫去清理河道，山野间的溪流融化地差不多了。 彩娘带着小饼做点浆洗缝补的活儿，明洛但凡看见她，手上没一刻空闲着，为此她还劝过。 对明洛来说，她和往常无异，不管是称呼上还是其他。就是每旬对账的人少了个都尉。 不要说明洛连都尉都没混上，就算混上，这也不算唐廷官员，仅仅是偏向军中吏员的存在。 和杜如晦房玄龄这种有秦王府职务的正经幕僚差远了。 还做官呢。 至于平娃……他接触医药才多久，明洛再偏心也不敢拿自己和平娃的性命开玩笑。 举荐是不能随意举荐的。 等日子走到三月下旬，姜胜之与民夫们一道转回了城内，彩娘新作了身春衫牵着小饼去城南等他，明洛同样解下了灰扑扑的袄子，坐在书案前研究着明日试题。 又可以提拔两名新医师了。 明洛照旧用考试的法子。 并且制定了相关药僮医僮转医师的条例，首先资历必须符合要求，尤以随军时长为主。 其次若能得到十名以上基层军官的作保，可破例提拔。当然这十名都要签下名字来，日后对此提拔负责。 考试也不再是单纯的文字题，而是夹杂着实操，会请其他几位药僮扮演伤员，测算包扎时长。 最后进行统一打分点评。 总而言之，明洛要尽量把这些事务制度化规范化起来，在升职加薪这件事上公平公开，做到有据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