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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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本王一定想你平安，这几年……注定是多事之秋，府里已经乌烟瘴气地不行，不必再进新人了。” 秦王深知宋明洛的性子，这不是安分守己的主儿，真心不甘情不愿地进了府，不定能折腾出多少花样来。 目不暇接啊。 “大王这是责怪妾了”长孙并不怕他，私下说话颇为随意，斜睨了秦王一眼。 “哪能。无非是人多心眼多。”秦王老实承认。 “许娘子说要礼佛，我随她去了。杨氏下月生产，我预备请宋明洛来，稳婆也都备齐了。” “嗯，辛苦观音婢了。” 这一插曲是今年春日明洛唯一的波澜起伏，她时刻关注着东边南边的战局，生怕自己给李唐的统一拖了后腿。 她已经联系不上跟随李靖南征北战的姜胜之，只从裘三每旬的来信中得知小饼日渐长大，还惦记着她这个姨姨。 时不时念叨着想来长安。 明洛自认家大业大，多养一张嘴，哪怕两张都行。目前长安城对她唯一存在威胁的，还是老熟人郑观音。 好在太子领兵在外，她心里存着牵挂，反正好似已经忘了她这号人，于是明洛同意了。 积善堂片区，目前成了有组织有纪律的弃婴收养地，让她觉得恶心的是，居然有人特意打听了这么个地方，然后把孩子送来，只是弃养的话明洛还能理解，但居然要求探望。 属于脸不要了的那种。 明洛有时望着女婴占九成的屋舍中，十岁左右的大孩子带六七岁的小孩子，六七岁照顾两三岁甚至还不会坐立的婴儿。 大家互帮互助。 之前看一步走一步，如今她也得为这些日渐长大的女孩想个出路，嫁人……可以作为一种选项，但以明洛的思想，最好让她们有一技之长。 所以女红厨艺…… 都是正经路子。 有天赋的可以做个绣娘，基本不会饿死，好些的都能养活一家人，不过年纪大了有瞎的风险。 厨艺的话…… 这是环境资源所限。 除非是格外有天分的，不然明洛哪来那么多新鲜食材给半大孩子折腾她光是养活那么多人就不容易了。 为此明洛决定把棉花纺织提上日程。 往长远深刻了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往自私自利的角度想，起码能让积善堂的大家伙穿暖不是 棉的保暖效果比麻比绢都好。 不过棉花……这个时代，大约集中在新疆后世有名的新疆棉啊——她上哪儿整种子呢 考虑到行商这块的专业性，明洛寻到了朱氏，每年她亲儿过生辰，总不忘给明洛送礼物。 朱氏当然不会泼明洛的冷水，相反她是听说过棉花的，“这雪白白一团团的，是吗” “对，夫人见过”明洛挺欢喜的，毕竟这年头好多蔬菜水果都和她记忆里的相差甚远。 “有人种它们观赏的。”朱氏给明洛指了条明路，“长安城外，几年前我见过。” “真的吗” 明洛完全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她岂不是躺赢的局面 “不过我不记得了。但你多花点人力精力出城寻，肯定能找到。”朱氏说得相当笃定。 旋即沉吟后道：“这棉花，真有你说得神奇，冬日一件足以让平民百姓家没有冻馁” “一家子哪里够，但御寒效果好，而且不贵。” 明洛说完便叹了口气。 她哪里不知道，一件像话的棉衣直到六七十年代，都是很重要的资产，工艺品贵啊。 “不过棉花长田里吗”朱氏想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嗯。” 朱氏静静道：“田里种什么，每一片都有规矩，大规模种植其他，应当不被应允” “我先找到再说。” 明洛懒得想那么长远，以她目前和长孙快混到见面不用行礼的程度，大不了‘仗势欺人’。 三四月的天气，草长莺飞，城外更是草木葱茏，香意似细雨洒落，四处晕开，无所不及。 她鼻子嗅着，感知春日的美好，于医馆沐休的一日，出城踏青加寻访棉花，为求稳妥，她理所应当带了姚五等人。 风卷起草屑柳絮，在半空中沉沉浮浮，折射出春光的明媚，平添几分生机，和先前几次有目的地的赶路不同，明洛今日完全按着春游让若姚做了准备。 与中原河北因战火荒芜的无人田地不同，长安周遭的田野村庄尽显人烟，明洛都看到了好些官道旁的小摊，卖自家土产，卖一些瓜果。 她很快寻到一片带棚的空地，给了边上田地干活的农户一吊钱，向他打听棉花的踪迹，顺便歇歇脚。 “午饭老样子，去上回吃过的那户。” 农户擦了擦汗，穿上了鞋，不停朝明洛作揖，举止看着有些瑟缩，大约是把这行干净的路人当成了贵人。 “老丈，话说这附近，可有种图上庄稼的”明洛这几日画了幅惟妙惟肖的棉花图。 农户年纪不大，只是常年劳作暴露在烈日风雪中，比较显老而已，他只顿了一下，便忙不迭点头：“见过的，俺老伴还帮着去摘过，就在离这处不远的人家……” 对方似乎有些急了。 “只是这会田里瞧不出来，也没那白花花的花，不然一眼能看到，怪好看的。那户人家姓胡，还是吴……” 主要农户发现他无法通过表述让明洛能够找到对方，田地在这个时节望过去都差不多，具体是哪家，他怎么说得上来，媳妇也没在身边。 “胡可是离这处往东两里路叫胡子沟” 明洛挑眉。 “是，是，娘子怎么知道……应该是的，实在是俺没了印象……”农户一惊一乍的，皱纹纵横的脸上有点惊讶有点慌张。 “方向没错吧，绕过那座小山包有株松树在路旁的”明洛再度放了半吊钱在对方手上。 对方更加不安，但没有推拒：“是的，绝不敢欺骗娘子……” “好，多谢了。” 明洛就此起身，拎起简易小木凳，一行人继续往东边去，这次明洛格外认真地打量田亩，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她依旧分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