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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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几次越发得心应手的随军相比，明洛这回完全是新手上路，自和太医署丞接头后，便殷勤备至地各种打听注意事项，包括询问随侍的经验，有可能突发的意外情况。 毕竟是天子出行，排场较之大军开拔，有过之无不及，庞大的面子工程让明洛心里不断咒骂，抱怨连连。 她已经在烈日下站了半个多时辰了。 四周除了和她一般的低等官吏或是宫人，根本看不到任何有用信息。 脚后跟已经有些疼了。 医药方面的人员，除了太医署的若干人，另有尚药局的奉御等，偏生两边高层皮笑肉不笑关系略为紧张。 明洛之前熟悉的那位奉御主要擅长儿科妇科，因此没在随侍队伍中，明洛不免郁闷。 她也不擅长男科啊。 “你和尚药局的人认识”她的顶头上峰黄署丞直接问。 明洛赶忙摘明自己：“小人昔日在平阳公主府上当差过，与尚药局的何奉御有所来往。” “是你” 黄署丞恍惚了一瞬，显然他也知道李渊因李秀宁死大发雷霆的事。 明洛没有隐瞒：“是小人，学艺不精，没能救下公主。” “哪里是学艺不精……分明是尚药局那些老狐狸不想承担罪责，把祸端都让你背。“ 黄署丞说着便有几分伤感，他开始啰嗦地缅怀起自己的上峰，在炀帝时期任职，一直兢兢业业，结果被尚药局的主事坑死了。 明洛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地附和着，以期打发这段受罪的无聊时光，都不能随意走动坐下。 好容易等到前面的方队出发，远处传来一声声内侍高昂的喊声，勒紧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自长安往仁智宫，大部队前进是很缓慢的，很有可能最前面的队伍开始生火做饭了，最后的刚出长安城门。 头尾各有甲士武装监督，俱是披甲执锐，威风凛凛。 明洛苦哈哈地随在其中。 亏得她有马。 因着不清楚底细，她带了最稳妥最能吃苦的平娃，至于医馆运行……宋平元郎会搞定的，她管不了那么多。 晚间明洛千辛万苦安顿好铺盖，想方设法地挂了布把空间隔开，然后和衣短暂眯了半个小时，便匆匆赶去他处当值。 是的，作为太医署的新人加小年轻，明洛几乎承担了全部值夜的工作，即和尚药局的另一位小年轻同在夜间以备突发意外。 对方自然是男子。 小小年纪留了须，打量她片刻后迟疑道：“是宋医师” 咦，她打扮成这样还有人认得出 “嗯。”明洛眼看对方先友善对她，当即回以微笑，“之前见过吗”挺眉清目秀的，要是下巴没长胡子就更好了。 “家父姓汪，在城东开了医馆，似是与医师一同随军。小子汪越，宋医师可以唤小子越郎。” “喔喔，那确实，你阿父身子安康吗上回和他在一家药行碰见过。”明洛立即开始嘘寒问暖进行寒暄。 “安康，谢医师关心。家父对医师很是推崇，本还想送小子来宋氏医馆习学，奈何你处不招男子。” 明洛真觉得这汪越怪会来事，明明都入了尚药局习学，还故意捧着她，这才多大年纪的郎君，果真古人早慧。 “能入尚药局不易，我俩往后是同僚了……不对，咱俩在人前可别有说有笑，是吧” 明洛指了指上方。 汪越立刻意会：“那是自然。医师先去眯一会才好，小子都打好交道了，左右有事小子先出面，医师再起身不迟。” ”成，那先辛苦越朗你，我后半夜来换你。”明洛不疑有他，只觉得总算碰到一个合得来的同僚。 可见李选那样的才是奇葩。 一连数日，除了有一夜是太医署丞大发慈悲让明洛睡了个整觉外，其余皆是支离破碎的睡眠。 万幸从未有什么传召。 “明日便有正经屋舍住了。”汪越接连几日值夜，人同样憔悴不堪，远没有第一日的明朗通透。 “希望有才好，轮得到我们吧” 明洛轻声道。 “肯定的。总比这种不伦不类的营帐强。”汪越打量了下四周，今日陛下与两位亲王歇在正经住处，即州县让渡安排的府邸，但一般府邸哪里住得下那么多人，随行侍候的低等宫人和当值的卫兵甲士，皆是如此。 就在明洛咬牙努力催眠自己的关头，外头响起一阵阵不同寻常的动静，且毫无遮掩。 “可有医师在” 汪越当即大话：“小人在。” 来人似乎沉默了片刻，然后指名道姓：”宋医师呢我家大王身体不适，有请医师走一趟。“ 大王 明洛坐起了身，飞快披上外裳。 不能是李元吉吧 她不敢耽误，忙转出去低头道：“小人在。” “有劳走一趟。”来人说辞依旧，谦卑里透着不容抗拒的强硬。 明洛不愿打草惊蛇，索性给汪越使了个眼色，用唇语说了个秦字，悄悄做了溜走的手势。 果然，汪越脑子在线，瞬间理解了明洛派给他的活儿，让他帮忙找秦王求救！ 到这会儿，他其实没懂，分明来人只说了大王两字，但宋医师怎么断定是齐王呢 明洛罕见地猜错了。 确实不是秦王，但也不是齐王。 而是来人本身居心叵测。 不过对方并未精虫上脑，满脑子龌龊思想，他感觉到身后明洛对他的不信任，走到一处昏暗的巡防死角时停下了脚步。 明洛则滞留在烛火照亮的一团明亮光影中，警戒心开到最大，满眼充斥着不安和冷漠。 越是要紧关头越要沉得住气。 “唐参军吩咐某，让某杀了你。” 明洛一听这句开头，身子便微微颤了颤，她咬住了唇，试图让自己更清醒几分。 “你知道唐参军吗” “听说过，太子挺信任他。” 来人显然是个长脑子的，他淡淡道：“某是太子安插在齐王身侧的人，听闻过大王对医师的爱慕之心。” “用词不妥当吧太侮辱爱慕这两个字了。”明洛平息着心境，耳朵却竖着听四面八方的动静。 “某没想杀你。以你和秦王的关系，某真动了手固然可以嫁祸给齐王，但……某的小命一定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