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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紧不慢，有条不紊，难为长孙身体在这年陆陆续续地病，一直说想来看看进度，但都搁置了。 明洛这日又去秦王府，刚转进侧门对着的大街，便看见和往常不一样的景象，原本空荡荡的地方停满了车马。 且随行在侧的人一身宫装，姿态谦卑，好几个都是面白无须。 她一个激灵，索性直接过而不入。 但长孙不是李秀宁，她不可能直接放鸽子，打发平成去府中知会声，说她来时闹了肚子。 是不是东宫的车马随从再说，她先避一避。 马车上的印记她不敢多打量。 主打个做贼心虚。 明洛没走远，寻了个僻静处的茶馆，随意让茶博士上了茶和点心，心不在焉地等着平成。 这一拖沓时间便临近午时，对方没有在秦王府用膳的打算，早一步领着人浩浩荡荡去了。 为免横生枝节，明洛刻意留心了下侧门处，郑观音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要是察觉她有猫腻，必定直接来抓，不会暗度陈仓 ，她不值得。 正院中，陪伴长孙用饭的是秦王，他许久没见着明洛，乍一见先愣了愣，方转开视线。 明洛行礼后再告罪，将打好的腹稿稳稳说出。 “这样啊，我当你是刻意避人。听阿娘说，你如今不太乐意往权贵府上登门了” 长孙这话听着不太好。 但明洛进门时偷偷瞄了眼她的神色，或者是秦王在的缘故，长孙心情不差啊。 明洛斟酌着言辞，带笑答：“不是不乐意，是有些多了，顾不过来。”当然她对自己的想法心知肚明，就和长孙戳破的事实一样。 她自认为秦王府和长孙家的大腿足够粗，其余人，顺带捎个手。 “是齐王妃，她来与我抱怨。还想我做个中人。”长孙好笑而无奈地笑，眼里盈满了浅浅的笑意。 “她娘家姓杨” 对于这位大名鼎鼎，在资治通鉴里被魏徵批斗过的巢王妃，明洛记忆犹新，属于第二梯队的重点关注人物。 不过和李二短暂接触过的这段时间，让她意识到了对方在男女关系上的随意，人不大讲究是真的，也可能要考虑安慰巢王妃所代表的世家势力。 总之在长孙死后，的确勾搭到了一起。 巢王妃所生的李明是唯一死媳妇后生的孩子。 “对，可有印象” 一听明洛敷衍应付的权贵是齐王妃的娘家，秦王眼睑一扬，满目充满笑意，喜怒一目了然。 “好像有点。那日上午我医馆排满了号，我态度非常好，表示可以下午后，但对方挺生气的……不过他们来得低调，还被诊室外等着排队看病的人给骂走了，说他们插队。” 明洛感受到气氛的宽容，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那咱们王府，可一直都是插队。你今日……肚子不舒服”长孙稍有犹疑地看了她一眼。 她那会强打精神应付着郑观音，妯娌俩明面上还能装一装，但长孙着实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虚弱的模样。 “有点，早上吃多了。” 这理由编得十分符合明洛给自己打造的吃货人设。 “你用膳没”长孙问完便笑了，直接摆手示意明洛不必回答，吩咐庄彩给明洛备饭。 她从善如流，在廊下的桌案上飞快解决完一餐，旋即擦净嘴巴，给在庭院中消食散步的长孙诊脉。 秦王也杵在边上。 “其实王妃身体……没有大碍。”明洛先给结论，但她一部分症状，确实符合后世的猜测。 李二主要是心脑血管疾病。 长孙则是风气疾。 “那为什么是其实”秦王直言不讳。 明洛略一沉吟，露出沉静的神色：“因为王妃身体虚弱是事实，她接连生育，损伤劳累，使得身子亏空。” 秦王皱眉：“是生育所致”旋即看向妻子。 “是王妃身体体质一般，正常来论，妇人生育最好间隔一到两年……”明洛到这会觉得自己有些逾矩了。 但贸然打住也有点奇怪，所以仍装作镇定地说下去：“小人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大王爱马，肯定见过那些母马生育后毛色注定不如从前，速度耐力更不必提，若是反复生育，根本就冲锋不起来……” 生一个老五岁是开玩笑的吗 自古多子还长寿的皇家媳妇，真的少之又少，像独孤皇后这般活到快六十的都罕见。 李二他妈四十左右没了，长孙三十五没了，朱棣的徐皇后四十多岁没了，这都是比较有名的。 场面陷入诡异的安静。 秦王不会因此怪罪明洛的‘口无遮拦’，长孙则认真思考了下自己曾经骑过的母马。 “阿姐也是……她若不生第三个孩子……”秦王神情有些惘然的萧索，遥望着正院外那株有花苞长出的梨树。 提及李秀宁，明洛更是沮丧，她低声道：“还请王妃好生保重身体，多调养几年。” 李治左右是贞观年间生的，正好缓一缓。 “你开方子吧。” 长孙注意着秦王的情绪变化，干脆打发明洛下去，与此同时，她心里不免划过其他念想。 如果大王依旧对明洛有意，何妨抬举她 不过长孙没想到李二一口否了，比起这些肉体上的欢愉，他更关心自己相伴多年的妻子，会不会和李秀宁一样骤然离世。 “本王与宋明洛说了，不管何时，都以你的身体康健为第一，但凡是为你好的，不管是不是犯上，都可以讲来。” 打发明洛滚蛋后，李二立刻搂着媳妇表态，他自始至终除了最开始的那一阵，其他时候对明洛没有太强烈的念想。 尤其在阿姐离世的刺激下，李二更深刻地认知到了生育对女性的危害，哪怕富贵滔天，也抵不过天意和命数。 他可舍不得自己青梅竹马的媳妇因生孩子没了。 “大王担心什么，她不是说了妾没有大碍，只是底子单薄了些，需要好生调理。” 长孙抚着自家二郎的面庞，一颗心柔软地不行，漆黑恬美的眼珠一转，便和二郎的深邃眼眸无缝对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