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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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洛深吸了口气，试了试老夫人的呼吸，心下微微一叹，这次能救回来，不代表下次可以。 “好了。” 她示意一旁不错眼盯着的婢女。 婢女却颇为惊慌：“夫人为何没醒……” 此言一出，因结束针灸背脊微微塌了些的明洛精神被迫紧绷了下：“没那么快，等一刻钟后，如果不行，我再来。” 她眼看大家伙儿神色不对，继续解释：“不是每次针灸都立竿见影那么快的，老夫人身体确实……” “到了大限，是吗” 长孙景禾从屏风后走出，眼中蒙着一层隐隐雾气，像是哭过一场，浑身萦绕着哀伤。 “见过皇后娘娘。” 明洛恭敬行礼后作答，“夫人身体实在不容乐观，我等只能尽力为之。”说真的，高氏年纪不算太大，搁现代属于老年人的黄金期。 “阿娘还能醒吗” 长孙无忌同样面色悲戚，伤感不已。 “可以的。” “有劳医师了。” 等高老夫人醒的这段时间里，明洛被请到屋子的另外一侧，老实坐着吃茶点，实则度秒如年。 而兄妹两人全守在老夫人身边，絮絮诉说着近来的事，顺便勾起点年幼时的回忆。 “一刻钟过了。” 有姑姑走过来轻声道。 明洛深吸了口气，洁白的贝齿轻轻一咬，换了一包针灸，稳步朝屏风后去。 这次针灸效果立竿见影。 过程中老夫人便睁开了眼，唯独神态倦到了极致，连对明洛笑一笑的精神都没有。 “阿娘。” 兄妹俩几乎一前一后来到了榻前，明洛识相无比地离开，当然她是不可能走出长孙家了。 来和她说的自然是长孙。 “这些日子，得辛苦宋医师陪着阿娘了。”长孙神情十分萎靡，陪在阿娘身边说话时想哭不敢哭，这会却彻底绷不住了，泪水潸然而下，着实让明洛毫无招架之力。 明洛忙低头：“自然。” “你医院处……”长孙知道她平时的情况，“若有推脱不开的病患，你让府上的人接过来，在外院搭个地方就诊也可。” 以长孙的身份地位来说，这真的是非常体谅明洛了。 她感激不尽道：“多谢娘娘体恤。如今医院里不止我一个医师，除了个别疑难杂症，他们都能应付。” “嗯，本宫相信你。” 长孙好不容易擦干糊了一脸的泪，奈何眼中依旧盈满了泪光，不停抬手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她没有再说多余言语，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明洛也让人去取自己的生活用品，得长期在长孙府过日子了。 每日高氏清醒的时辰不多，但胜在稳定。 以至于没过两三天，她一面在煎药的地方尝药，一面听到了御驾前来的动静，愈发将头低下。 看来是李二带着媳妇来了。 这是击倒长孙的第一击。 距离她生下新城不到半年。 事实上明洛往昔对长孙的肺腑之言，长孙是听进去了的，导致的后果是史书上在李治身后出生的三位公主，只出生了两位。 分别是贞观六年的兕子和溪娘。 算年纪应该对应李世民最宠爱并亲自抚养的晋阳公主以及最年幼的新城公主。 城阳公主因为她的‘建言’被抹杀了。 她都不知如何是好。 煎药的院子离高氏居住的正屋不远，她正想着躲在这里避免拜见，偏生正屋有人来喊。 “皇后召你。” 明洛只得起身，但以她的表达水平，真组织不出真实且委婉且不让人听着伤心的实话。 高氏已油尽灯枯。 她如今是在拼命给她续着而已。 哪日绷不住了真就无力回天。 反正她一见李二夫妇直接跪下。 这一跪，长孙的哭声直接从哽咽变成了嚎啕，泪流满面，悲痛不已。 一点不夸张，满屋子就回响着国母的痛哭。 李二面色难看，搂着伤怀不已的妻子，看向明洛：“你且说。” “夫人身体已经拖了许多年。”明洛咬牙道。 活着对高氏本人，已经了无生趣。 “所以，不能再拖一两年吗”李二眉头紧皱。 明洛则看向脸颊快凹陷进去的高氏，一如将死之时的宋平，死气沉沉地躺在榻上。 “夫人这些日子都被病痛折磨，睁开眼就是吃药。小人自问已经尽力，实在是没有办法。” 明洛继续跪着，说完磕了个头。 这句实在没有办法，让长孙皇后的心绪彻底决堤，从放声痛哭变成了掩面啜泣，断断续续地，在丈夫怀中伤心不已，无助而凄凉。 明洛同样无助，只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作为医者，这种时刻被迁怒被怪罪也是一种‘人之常情’，特别是将死之人的至亲至爱。 她完全可以理解。 “明洛……你下去吧，不管怎样，你都辛苦了。”长孙声音哽咽而沙哑，但维持住了最起码的冷静和气度。 “多谢娘娘，我去给夫人看着药。” 明洛如蒙大赦，不敢走得太快暴露心思，但又怕被李二叫回去守在高氏身旁。 这种机会留着给儿孙吧。 她没必要占据高氏最后的一点清醒时光了。 等高氏再醒过来吃完药后，贞观夫妇离开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居然是诀别。 夜半三更，明洛和一旁的臻姑姑说完话后瞥了眼高氏，这一眼她就觉得不对劲，再一看，她赶紧拉住了臻姑姑。 “姑姑，夫人她好像……” 话不用说完，臻姑姑已经扑了过去，外头的仆妇纷纷白着脸，还有赶紧去正院和长孙无忌夫妻俩汇报的。 “夫人！” 臻姑姑带着哭腔的尖叫坐实了一切。 明洛嘴唇微动，一滴泪缓缓落下，慢慢跪倒在床榻边，眼前浮现起模糊的回忆。 走马灯似的将这十来年的画面一一回放。 期间人来人往，嚎啕声次第传开，恸哭不绝于耳。 丧礼办得隆重浩大，明洛来来回回不下数趟，帝后并未亲至，而是太子携妃苏氏过来吊唁。 不出意外，长孙皇后病倒了。 其实去年帝后在九成宫避暑期间，长孙重病过一场，又是太子请愿，又是度人入道，不过等消息传到明洛耳中时，长孙的病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