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裂痕深种疑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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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虚仙尊的身影几乎是撕裂空间，瞬间出现在拂云居暖阁之内。 方才在静修室经历的惊悸与震怒尚未完全平复，此刻又添上对苏瑶状况的担忧与对那无形魔影的极致警惕，让他周身的气息比万年玄冰更冷上三分。 “瑶儿！” 他一步踏入内室，只见苏瑶蜷缩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如纸，额间冷汗涔涔，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心口的衣襟，身体痛苦地微微痉挛。她周身的灵气紊乱不堪，时而暴涨，时而萎靡，那枚金丹的光华在她丹田处明灭不定，隐隐透出一丝极不稳定的躁动。 “师尊……痛……好痛……”她听到声音，艰难地睁开眼，泪水涟涟，声音破碎不堪，“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撕开我的心魂……” 清虚仙尊心中一凛，立刻上前，指尖凝聚着最为温和精纯的仙元，小心翼翼地点向她眉心，试图安抚她暴走的灵气，同时神识如丝，谨慎地探向她丹田金丹。 这一次，他的探查带上了十二万分的警惕与之前的所有猜疑。 仙元甫一进入，他便清晰地感知到，那枚金丹的核心深处，原本完美隐藏的“蚀灵之秽”似乎变得极不稳定，正散发出阵阵冰冷而焦躁的波动，引动着苏瑶的魂魄与之共颤，造成了巨大的痛苦！ 是因为方才那九天玄雷的余威刺激还是因为……感知到了他剧烈的情绪波动和强烈的怀疑，以至于产生了应激反应 或者，是那隐匿在暗处的魔影，用了某种他无法察觉的手段，加剧了这种情况 无数念头闪过，清虚仙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仙元如同最灵巧的手，一边温和梳理着苏瑶紊乱的经脉，一边极其艰难地试图绕过那邪物的核心，避免再次刺激它。 然而，那“蚀灵之秽”仿佛受惊的毒蛇，盘踞在金丹最深处，对外来的力量表现出极强的排斥与敌意，甚至隐隐有要反过来吞噬他仙元的趋势！ 清虚仙尊不得不分出更多心神与之对抗，额角竟也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就在他与那邪物于苏瑶体内进行着凶险无比的无声较量时—— 苏瑶似乎因极致的痛苦而意识模糊，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呓语，断断续续： “不……不要过来……好可怕的黑影……” “冷……好冷……像掉进了冰窟……” “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 “……金光……金色的……锁链……” 最后几个字吐出时，她猛地一阵剧烈咳嗽，竟生生咳出了一点带着极淡金丝的鲜血！ 清虚仙尊的仙元猛地一滞！ 金色的锁链！ 这是什么意思！与那“蚀灵之秽”有关还是与那后山禁地有关 他死死盯着苏瑶苍白痛苦的面容，试图从她模糊的呓语中分辨出更多信息。 然而，苏瑶却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头一歪，彻底昏迷过去。她体内的灵气波动也随之缓缓平复下来，那“蚀灵之秽”也重新蜷缩起来，隐藏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爆发从未发生过。 唯有她唇角那点带着金丝的鲜血，刺眼地提醒着清虚仙尊，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清虚仙缓缓收回仙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暖阁内只剩下苏瑶微弱而均匀的呼吸声。 他却觉得一股寒意，比万载玄冰更甚，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冻结了他的血液，也冻结了他的思绪。 蚀灵之秽的不稳定爆发……苏瑶痛苦的呓语……金色的锁链……咳出的金丝血…… 还有旧居的魔影，那冰冷怨恨的眼神……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疑点，在此刻交织成一张巨大而恐怖的网，将他紧紧缠绕，几乎窒息。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守护着宗门，呵护着道侣。 却原来，他可能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之中。 他倾尽心血呵护的，可能是一个被恐怖邪物寄生的躯壳。 他亲手剖丹舍弃的，可能……正以另一种方式归来，带着无尽的怨恨与毁灭。 而那邪物与魔影之间，又与那后山禁地、与那传说中的“古神遗泽”有着怎样的关联 这云霄殿，到底还藏着多少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清虚仙尊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修长如玉、曾掌控乾坤、也曾亲手剖开徒儿丹田的手指，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与……恐惧。 一种对未知、对失控、对可能即将到来的可怕真相的恐惧。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床上昏迷的苏瑶，那张依旧柔美苍白的脸，此刻在他眼中，却仿佛戴上了一层迷雾重重的面具。 他伸出手，指尖仙光微闪，轻轻擦去她唇角的血痕。 那点金丝在他指尖微微闪烁，带着一种冰冷而异样的质感。 他沉默地看了许久，最终，一道纯净的仙火自指尖燃起，将那点血痕连同那丝金色，彻底焚为虚无。 不能再犹豫了。 无论真相多么残酷，他必须弄清楚。 后山禁地……他必须去一趟了。 那里，或许有他要的答案。 也有他……恐惧面对的答案。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苏瑶，转身，步伐沉重地走出了暖阁。 在他身后，床榻上“昏迷”的苏瑶，那浓密的长睫之下，眼珠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 一抹极淡极淡的、近乎虚无的金色流光，自她眼底深处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