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虚无浸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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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缕自封印裂痕中弥漫而出的“虚无”，与已知的任何能量或物质都截然不同。 它没有颜色，没有温度，没有气味，甚至不产生任何常规的能量波动。它只是存在着，像一滴落入水中的浓墨，却又比墨更纯粹，它所触及的一切——光线、空间、法则的碎片、乃至弥漫在星渊中的蚀灵之秽——都开始无声无息地“消失”。 不是毁灭，不是湮灭，而是更彻底的、仿佛被从“存在”这个概念本身中直接“抹除”。 “检测到……未知侵蚀！现实稳定锚完全失效！物理常数在局部区域发生畸变！” 监测员的尖叫带着哭腔，屏幕上代表那片区域的数据疯狂乱跳，然后变成一片代表“无意义”的乱码。 方舟基地距离尚远，但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的寒意。那不是面对强大敌人的恐惧，而是面对绝对“空无”的、对自身存在意义的根本性质疑。 “后退！全功率后退！”埃克索议长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形。 方舟引擎疯狂逆转，推动着残破的基地踉跄着向后退去，试图远离那正在缓慢扩散的“虚无”区域。 无光魔尊死死盯着那缕“虚无”，她的混沌之眸能“看”到更多。在那片空无之中，连“混乱”与“秩序”的界限都消失了，只剩下最原始的、否定一切的“非存在”。钥匙碎片在她体内发出尖锐的悲鸣，那是“存在”面对“非存在”的本能抗拒与警示。 她之前引动星渊法则形成的混乱屏障，在这“虚无”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触之即融，无法形成任何有效的阻碍。 “这就是……门后的真相”雷娜指挥官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紧握武器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面对母体，尚可死战；面对这“虚无”，连战斗的意义都仿佛被剥夺。 “不全是。”无光魔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她压制着体内翻腾的气血和钥匙碎片的躁动，“这只是泄露出来的一缕气息……真正的‘无序混沌’，其恐怖远超于此。这‘虚无’，或许只是其中一种表现形式。”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扩散的“虚无”所吸引时，异变再起！ 那艘刚刚发动偷袭的黑色旗舰，似乎也因为“虚无”的泄露而陷入了巨大的麻烦。它试图转向逃离，但周围的空间结构已被“虚无”侵蚀变得极不稳定，它的引擎喷射出的光芒在扭曲的时空中明灭不定，如同陷入无形的泥沼。 更可怕的是，那缕“虚无”仿佛拥有某种难以理解的同化性，开始主动向着能量反应最强烈的黑色旗舰蔓延过去！ “不——！！奥古斯都大人救……”旗舰内部传出的、经过翻译器转换的、充满极致惊恐的意念波动戛然而止。 “虚无”如同轻纱般拂过黑色旗舰的舰首。 没有爆炸，没有闪光。 那由未知异宇宙科技铸造、足以硬抗星渊乱流的坚硬舰体，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悄无声息地缺失了一大块。缺失的部分边缘光滑得诡异，没有任何金属熔融或撕裂的痕迹，仿佛那里原本就空无一物。 而且，这种“抹除”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蔓延！战舰的护盾、装甲、结构，在那“虚无”面前毫无意义！ “快看！那是什么！”一名眼尖的守望者队员指着旗舰被“抹除”的断面惊呼。 只见在战舰内部，暴露出的并非寻常的舱室结构或设备，而是无数扭曲、蠕动的暗金色肉瘤状组织，以及在其中穿梭的、半机械半生物的诡异个体！这些个体发出无声的嘶嚎，在“虚无”的逼近下疯狂挣扎，却同样无法阻止自身被一点点“擦除”的命运。 “果然……这些战舰本身，就是被母体力量深度侵蚀、改造后的产物！”埃克索议长倒吸一口凉气，“它们既是武器，也是巢穴！” 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印证了无光魔尊从霍普记忆中获取的信息。拥抱派所依仗的，不过是母体吞噬其他宇宙后留下的“残渣”与“工具”。 短短数息之间，那艘庞大的黑色旗舰，连同其中可能存在的所有乘员和异化生物，就在众人眼前，被那缕看似稀薄的“虚无”彻底抹除，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星渊中，只留下一片更加空洞、更加死寂的“虚无”区域，并且仍在缓缓扩散。 解决了一个强敌，但没有人感到丝毫喜悦。只有更深的寒意与绝望。 连母体的造物都无法抵抗这“虚无”，他们又能如何 “默……还能联系到方舟数据库吗上古协议里，有没有关于应对这种泄露的记载！”埃克索议长急切地看向星语者。 “默”的精神波动微弱而混乱：“数据……残缺……提到过‘净化之火’……但……但那需要完整的钥匙……和‘锁’的共鸣……才能点燃……” 完整的钥匙锁的共鸣 众人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无光魔尊，她是目前唯一的钥匙碎片持有者。 无光魔尊感受着那缓慢逼近的、足以抹杀一切的“虚无”，又感知着体内那几块虽在成长但远未完整，且因反噬而躁动不稳的碎片。她知道，以目前的状态，强行尝试什么“净化之火”无异于自杀，而且很可能毫无效果。 不能力敌，不能阻挡，甚至无法靠近。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虚无”不断扩散，最终吞噬一切 就在这时，无光魔尊的目光扫过那片被“虚无”侵蚀后留下的绝对空无区域，又看向周围星渊中那些沸腾的、混乱的法则与能量，以及更远处，那搏动着的、由裂世协议构成的巨大封印结构本身。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的思绪。 她猛地抬起头，混沌右臂再次抬起，尽管其上裂纹遍布，光芒黯淡。 “议长，方舟还有多少可操控的、非必要的质量比如废弃的舱段、储备的非关键物资，甚至是……收集到的星渊残骸”她的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埃克索一愣，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查询：“有！为了减轻负荷，我们正准备抛弃部分严重受损的次级舱段和一些非必要物资！收集的残骸也有不少！” “很好！”无光魔尊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亮光，“不要抛弃！把它们，全部推向那片‘虚无’！” “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不是资敌吗用物质去填补那抹杀一切的“虚无” “它不是渴望‘抹除’吗”无光魔尊的声音冰冷而清晰，“那就让它‘抹除’！但它每抹除一份‘存在’，就需要消耗一份力量，哪怕这力量微乎其微！这片星渊最不缺的就是混乱的物质和能量！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挡它，而是……‘喂饱’它，或者至少，延缓它的扩散，为修复封印争取时间！” 用无尽的混乱，去填塞极致的虚无！ 以星渊为盾，以残骸为矛！ 这是一个近乎悖论的计划，充满了绝望下的赌博色彩。 但此刻，他们别无选择。 “执行命令！”埃克索议长只犹豫了一瞬，便嘶声吼道。他明白，这是目前唯一看似可行的、不是坐以待毙的方法。 方舟基地的机械臂和牵引光束开始工作，将一个个巨大的、失去功能的舱段，一堆堆收集来的、蕴含混乱能量的星渊残骸，如同投石机般，奋力抛向那片缓慢扩散的“虚无”区域。 第一块巨大的金属舱段接触到了“虚无”的边缘。 无声无息，舱段的前端消失了。 但就在这一瞬间，无光魔尊敏锐地感知到，那“虚无”扩散的势头，极其微不可查地……减缓了那么一丝丝。 有效！ 尽管效率低下，但这疯狂的计划，似乎真的能起到作用！ “继续！不要停！”雷娜指挥官也看到了希望，大声催促着。 更多的残骸、物资被抛向“虚无”，如同朝一片死寂的潭水中投入石子，虽然无法填平，却确实激起了细微的“涟漪”，延缓着它吞噬的脚步。 无光魔尊凝望着这悲壮而荒谬的一幕，感受着体内钥匙碎片与那搏动封印、以及远处那几个微弱“光点”之间若隐若现的联系。 争取到的时间，必须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修复封印，或者……找到那失落的“锁”。 否则，投尽星渊所有物质，也终有尽头。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裂痕所在的、搏动着的黑暗深处。 那里，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