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冰窟魔影，司命道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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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裂隙深处，冰雾如同凝固的铅灰色纱幔，沉甸甸地压在嶙峋的黑色冰峰之间。 脚下是万载玄冰，坚硬如铁，却又诡异地覆盖着一层滑腻的冰苔，每一步都需分外小心。 刺骨的寒风卷着细碎的冰晶，如同无数把无形的小刀，在厚重的作战服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姜阎走在前面，周身萦绕的深蓝寒气无声地扩张开一个稳定的球形领域，将致命的低温与肆虐的冰风彻底隔绝在外。 紫眸穿透翻涌的冰雾，锁定了前方冰壁上一条被厚厚冰挂半掩的、通往冰魄幽谷的狭窄裂缝。指尖萦绕的寒气如同活物般探出，悄无声息地将几根垂落的、尖锐如矛的冰锥冻结、粉碎，清出一条勉强可通行的路径。 陆沉紧随其后半步，姿态依旧带着点惯常的散漫，但那双金眸深处，属于天帝的锐利与警惕却毫无保留。 他指尖跳跃着几缕细微到近乎无形的金色电弧，无声地扫过冰壁、冰苔、甚至冰雾中每一丝细微的能量流动，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掠过前方那个在冰雾中若隐若现的挺拔背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暖意。 “啧，这鬼地方，”陆沉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在呼啸的风声中却依旧清晰地传入姜阎耳中，“连个活物都看不见，死气沉沉的，比九幽还闷。”他快走两步，几乎与姜阎并肩，侧头看向姜阎冷峻的侧脸，“喂，姜学霸，你说那‘九幽蚀骨花’真能长在这儿别白跑一趟啊。” 姜阎脚步未停，只冷冷回了一句：“神霄情报，七成把握。”他目光扫过前方冰壁上一片颜色略显深暗、隐隐散发着微弱阴寒魂力波动的苔藓，“前方有异种冰苔，蕴含阴魂力，是九幽蚀骨花可能伴生的腐植，加快速度。” 陆沉眼睛一亮：“好嘞！” 金眸里那点散漫彻底被跃跃欲试取代。 两人一前一后，身影没入那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冰缝。 光线瞬间变得极其昏暗，只有冰壁深处某些蕴含荧光矿物的岩石，散发着幽幽的蓝绿光芒，勉强勾勒出崎岖湿滑的通道轮廓。 寒气更重，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通道蜿蜒向下，深入山腹。 行进了约莫一刻钟，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被幽蓝色冰晶完全覆盖的天然溶洞！ 溶洞中央，是一片小小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冰湖。 湖心处，几株形态奇诡的植物顽强生长着。它们通体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深紫色，枝干扭曲如同枯骨，顶端却盛开着几朵碗口大小、花瓣层叠如同冰雕的花朵！ 花朵色泽幽暗，中心花蕊却闪烁着点点银白寒芒，散发出精纯而浓郁的阴寒魂力气息！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之一——变异九幽蚀骨花！ “找到了！”陆沉低呼一声，金眸里满是兴奋。 然而，就在他声音落下的瞬间—— “桀桀桀……”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两块锈铁摩擦般的怪笑声，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溶洞中响起！声音飘忽不定，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恶意，瞬间刺破了溶洞的宁静！ 姜阎和陆沉同时眼神一凛！ 溶洞入口处那片厚重的冰雾一阵剧烈翻涌！一个身影缓缓从中“挤”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江城大学标准作战服的学生，身材中等，面容普通，属于丢进人堆就认不出来的那种。 但他的眼神却极其诡异——眼白占据了绝大部分，瞳孔缩成了两个针尖大小的、不断蠕动的漆黑墨点！ 脸上挂着一种极其扭曲、僵硬的笑容，嘴角咧开到一个非人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 周身散发着一种与这极寒环境格格不入的、令人作呕的混乱、粘稠气息！ “嗬……好香……好精纯的幽冥气息……”那“学生”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针尖般的漆黑瞳孔死死锁定在姜阎身上，贪婪地舔了舔嘴唇，仿佛看到了无上美味，“还有……这浩然如日的味道……虽然微弱，但本质……错不了！上古天庭的余孽……真是……意外之喜啊！” 他猛地抬起手，那只手瞬间变得漆黑如墨，指甲暴涨如同利刃，指尖缭绕着丝丝缕缕、不断扭曲变幻的灰黑色能量！那能量带着强烈的污染与混乱意志，直指灵魂本源！ “留下吧！你们的血肉和神魂……将成为吾主降临此界……最好的祭品！” 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裹挟着令人心悸的混乱能量，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直扑姜阎！ 域外天魔残魂附体！ 而且，一眼便认出了姜阎的幽冥本源和陆沉身上属于上古天庭的煌煌天威！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在溶洞中弥漫开来！ 面对这快如闪电、直取要害的致命突袭，姜阎眼神冰冷如九幽寒铁，紫眸深处幽蓝光芒一闪，右手微抬，精纯的幽冥寒气瞬间凝聚！他准备出手了！ 然而—— “滚！！！” 一声暴怒到极致的厉吼，如同九天惊雷在溶洞中炸响！ 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疯狂与毁灭意志！ 陆沉！比姜阎更快！比那魔影更狂暴！ 在姜阎寒气凝聚的瞬间，陆沉的身影已经如同撕裂空间的金色闪电，后发先至，蛮横无比地挡在了姜阎身前！ 他脸上那惯有的、或慵懒或戏谑的表情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种近乎狰狞的、被触犯了逆鳞般的滔天怒火！ 那双璀璨的金眸，此刻燃烧着足以熔炼星辰的暴戾火焰！死死锁定那扑来的魔影！ “你敢动他！找死！！！” 陆沉根本不看那魔影的攻击轨迹！ 甚至无视了那足以污染撕裂灵魂的混乱能量！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在这一刻，以一种近乎自毁般的、不顾一切的方式，疯狂地燃烧、爆发！ 轰——！！！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纯粹的金色雷光，如同决堤的洪流，毫无保留地从陆沉体内奔涌而出！ 那不是技巧性的攻击，而是最原始、最蛮横的力量倾泻！是源自天帝神格深处、对亵渎者最本能的愤怒与裁决！ 金色的雷光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如同一轮在溶洞中炸开的太阳！煌煌天威！涤荡乾坤！诛邪灭魔！ 那魔影发出的、足以威胁姜阎的混乱能量，撞在这纯粹由狂暴怒意和至高神性点燃的金色雷海之上，如同冰雪遇沸汤，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瞬间蒸发、净化！ 魔影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针尖般的漆黑瞳孔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感觉到了！感觉到了那股凌驾于他本质之上的、足以将他彻底湮灭的恐怖力量！这力量……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能拥有的！ 他想退！想逃！ 但晚了！ 陆沉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燃烧着金色雷光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魔影面前！包裹着炽烈金雷的拳头，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意志，无视了对方任何防御和闪避的动作，如同打桩机般，一拳！狠狠轰在魔影的胸膛！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伴随着魔影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同时响起！ 那件普通的作战服连同里面的血肉骨骼，在蕴含着天道诛邪意志的金雷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魔影的胸膛瞬间塌陷下去一个恐怖的深坑！金雷疯狂涌入他的身体，所过之处，血肉焦黑碳化，骨骼化为齑粉！附身的天魔残魂更是发出刺耳的尖啸，在金雷的净化下疯狂扭曲、消融！ “呃啊——！！！” 魔影如同破布口袋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方坚硬的冰壁上！坚逾钢铁的玄冰被撞得蛛网般碎裂！ 他瘫软在冰屑之中，浑身焦黑冒烟，胸口一个恐怖的大洞，边缘闪烁着滋滋作响的金色雷弧。 那双针尖般的漆黑瞳孔剧烈地闪烁着，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即将彻底湮灭的恐惧。 陆沉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周身狂暴的金色雷光缓缓收敛。 他脸色苍白得吓人，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刚才那不顾一切、近乎透支的爆发对他本就不稳的神魂造成了巨大负担。 但他那双燃烧着余怒的金眸，依旧死死盯着冰壁下濒死的魔影，如同盯着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臭虫。 姜阎站在陆沉身后，紫眸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震惊、凝重……还有一丝前所未有的动容。 他抬起的右手早已放下，萦绕的寒气无声消散。 他从未见过陆沉如此狂暴、如此不顾一切的打法。那是一种……将自身安危完全置之度外、纯粹为了守护而爆发的、玉石俱焚般的疯狂！ 冰壁下，那焦黑的魔影剧烈地抽搐着，漆黑如墨点的瞳孔死死盯着陆沉，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残破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诅咒。 “杂碎……” 陆沉声音冰冷沙哑，带着浓烈的杀意，一步步向他走去，金色的雷光再次在指尖跳跃。 “嗬……嗬……”魔影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坐标……北……北渊……冰狱……有……有你们……想找的……” 他眼中的黑芒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挣扎着，断断续续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星……命……仙气……” 话音未落，他眼中的黑芒彻底熄灭，头颅无力地垂下，焦黑的身体在金雷残余力量的侵蚀下，迅速化作一滩冒着青烟的灰烬，只留下那件破烂的作战服和几块焦黑的骨骼。 溶洞内，死一样的寂静重新降临。 只有冰湖中央那几株九幽蚀骨花，在幽暗的光线下，依旧散发着点点银白的寒芒。 “星命……仙气”陆沉眉头紧锁，金眸中的暴怒逐渐褪去，继而被凝重取代。 他强忍着神魂的阵阵抽痛和虚弱感，看向姜阎：“这杂碎临死前的话……可信” 姜阎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那滩灰烬前，紫眸幽光流转，无形的感知如同冰冷的触须，细致地扫过每一寸残留的痕迹。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溶洞深处某个方向，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冰层和遥远的空间。 “天魔残魂濒死之际，神智混乱，所言或为求生之语，亦或毒计。”姜阎的声音依旧清冽，“但‘星命仙气’四字……其指向性极强。且……” 他微微闭目，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此魔魂消散前，其混乱本源深处，确有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坐标’印记残留，指向此秘境东北极深之地——‘北渊冰狱’。” 紫眸睁开，一道冰冷的锋芒倏然掠过。 “更关键者，那坐标印记所散发出的残留气息……”他看向陆沉，一字一顿，“虽经天魔污染扭曲，但核心本质……带着‘司掌命轨、勾连星宿’的仙神本源印记！非普通仙神可为！” “司掌命轨勾连星宿”陆沉的金眸骤然亮起，如同被点燃的火炬！ “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南斗六星君之首！ 执掌生灵寿夭祸福，勾连周天星宿命轨！ 其权柄与本源气息独一无二！ “是他！”陆沉的声音裹挟着难以掩饰的激动，“绝对是他！这气息错不了！而且……” 他感受到体内天帝神格传来的、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共鸣悸动。 “我的神格……有感应！虽然微弱，但绝对是他残留的仙神本源印记！这杂碎没说谎！司命就在这秘境里！而且他已觉醒，甚至主动留下道标，他在寻找我们！” 这个发现，如同在浓重的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明灯！ 甚至比找到九幽蚀骨花更让他们振奋！ 姜阎紫眸中也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 他不再看那滩灰烬，目光转向冰湖中央的九幽蚀骨花，指尖寒气卷出，精准而迅速地采集了所需的花蕊，封入特制的寒玉盒中。 动作依旧利落，却比之前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 “目标变更。”姜阎收起玉盒，声音斩钉截铁，“先寻司命道标，确认其安危与位置。北渊冰狱……走！” 陆沉看着姜阎冷硬却无比可靠的背影，感受着体内神格因感应到曾隶属天庭神明之气而传来的微弱暖流，连神魂的抽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他咧嘴一笑，金眸中的灼热光华也瞬间盛放。 “走！”他毫不犹豫地跟上姜阎的步伐，朝着溶洞深处、那传说中连玄冰都能冻结的“北渊冰狱”方向，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