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血债血偿，戾火暗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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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移开视线，不再看他，转而望向远处沉郁的山峦。 他身上因力量融合而微微外溢的法力尽数收敛，整个人的气场却愈发危险，如暴风雨前凝滞的海面——平静之下，酝酿着足以撕裂苍穹的雷霆。 他指尖轻抚腰间那枚莹润的羊脂玉佩，感受着其中新增的道韵与厚重的分量。 西岳大帝、杨婵，还有无数未曾留名的西岳神只……他们为守护这块碎片，付出了神陨道消、真灵寂灭、万载沉沦的惨重代价。 这份以忠诚与鲜血铸就的因果，他接下了。 陆沉忽而低笑一声，笑声虽轻，却裹挟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在寂静的山巅悠悠荡开，仿佛来自九重天阙的罡风。 “呵……” 他抬眼，那双金眸中不再单单是帝王的威严，更燃烧着险欲癫狂的偏执与毁灭，目光巡梭过在场的姜阎、杨昭和李灵珠，继而眺向更渺远的天际，好似能穿透云霭的遮蔽，冰冷地锁住那些潜藏在暗处、肮脏卑劣的敌人。 “西岳一脉的忠烈，本帝与酆都帝君，记下了。” 声线表面平稳如常，但每一个字都弥漫着滔天煞气，使周遭的温度骤然下降。 “他们不是想要这块碎片吗”陆沉的语气愈发轻慢，其间却逸出更深沉的恶意，“不是喜欢用打神鞭钉人胸口，热衷于用魔气玷污神骸，沉溺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吗 他嘴角掀起一抹凌冽刺骨的弧，金眸中迸射出毫不掩饰的残忍杀机。 “本帝倒要看看，等把他们的爪子一根根剁下来，把他们的魔魂抽出来，塞进九幽最底层，让业火永世焚烧，听着他们发出比厉鬼还要凄厉千万倍的惨叫的时候……”话音刻意一顿，陆沉的声调陡然转沉，充斥着冷酷与决绝，“他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西岳一脉流的血，本帝要他们……” “千倍、万倍地偿。” “域外天魔，还有他们安插在此界的，那些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爪牙……” 他的声音渐次化作近乎温柔的耳语，却暗藏着比九天雷霆更恐怖、更血腥的意志，字字句句，皆如刮骨钢刀。 “一个，都别想逃。” 凌厉的杀气，混合着天帝暴怒时引动的浩瀚威压，让一旁的李灵珠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混天绫上原本跃动穿梭的赤霞，此刻也黯淡了几分，畏惧地蛰伏起来。 杨昭俯首垂目，双手攥拳至骨节凸出，显示出他内心同样激荡着与陆沉相契的愤怒和刚毅。 姜阎始终沉默地站在陆沉身侧，紫眸幽深，一如陆沉那能使神魔胆寒、天地变色的宣言只是最寻常不过的话语。 唯有他周身悄然萦绕的九幽寒气，愈发寒髓彻骨，与陆沉外泄的戾气隐隐呼应，昭示着他并非无动于衷，在他紫眸深处，潜藏着同样能封冻万物的寂灭杀意。 陆沉宣泄完那濒临冲破理智堤坝的狂躁，目光重新落回那盏光华内敛，仅余温润碧光，静静悬浮的宝莲灯上。 他望着杨昭，语气恢复了惯常的调子，却透出不容置喙的决断。 “这灯，你继续收着。” 他朝宝莲灯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金眸里的血色稍褪，化为沉静的肃穆。 “杨婵真灵寄于其中，与你血脉相连，由你以自身神源温养最为合适。在她真灵彻底复苏，重凝神魂之前，此灯不容有失，它既是希望，亦是责任。” 杨昭身躯微震，抬头看向陆沉，眼中闪过难以言表的感激以及无比郑重的承诺。 他再度深深抱拳行了一礼，声音沉凝：“杨昭，定不负陛下所托！必以性命护持此灯，直至小婵归来！” 他不再迟疑，飞身向前，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世间最易碎的梦境，慎重地将那盏承载着妹妹一线生机和全部希望的宝莲灯捧入手中。 碧玉般的灯身触手微凉，然而当那微弱的灵光感应到骨肉至亲的气息时，似乎也随之明亮、安定了一些。 “此地不宜久留，华山异动恐怕已引起多方注意。” 陆沉环视四周，尽管他们现身时便布下了隔绝结界，但宝莲灯现世引动的天地异象及地脉震荡范围太广，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或某些拥有特殊手段的势力窥探到蛛丝马迹。 “杨昭，你带宝莲灯先回金陵，与赵玄戈汇合。稳固自身，小心戒备，近期若无必要，暂缓外出行动。” “是。”杨昭点头，不再多言。 他终眷恋地看了一眼手中那维系着至亲性命的宝莲灯，将其小心收好，贴身放置，随即遁作一道迅猛的银芒，似撕裂暮色的流星般划破天际，径直朝金陵的方向疾驰而去，转瞬便消失在了天际尽头，留下淡淡的空间涟漪缓缓平复。 目送杨昭怀揣着沉重的希望离去，陆沉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显得无所适从，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的李灵珠。 “至于你，”陆沉金眸轻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夹杂着一贯的强势，同时暗含警告，“跟着我们回江大后山，就自己滚回附中去。今天在这里看到、听到的一切，给本少烂在肚子里，管好你的嘴，别到处嚷嚷。” 李灵珠听闻，立即挺直腰杆，用力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额前那缕红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陆少放心！我李灵珠嘴巴最严了！绝对一个字都不往外蹦！谁问都不说！” 虽然他平日里性格活泼冲动，但也能明辨事情的轻重缓急，深知今日所见所闻关乎重大，甚至牵扯到上古秘辛，更牵涉两位陛下的忌讳之处。 姜阎神情不变，挥手之际，幽蓝光芒于虚空再次浮现，构筑起一条稳定的空间通道。 其另一端，赫然便是江城大学后山那片僻静而熟悉的景象——林荫摇曳，与此时华山之巅的血煞之气形成了强烈反差。 “走吧。”姜阎当先迈步，身影没入那幽蓝深邃的通道光芒里。 李灵珠不敢耽搁，急忙跟上，一步钻入通道，身影也登时消失。 陆沉最后遥望脚下这座巍峨雄奇，却铭刻了无数悲壮与牺牲的千古华山，金眸内翻滚的狰狞与痛楚如岩浆般积郁，旋即凝结为一道蚀骨的寒光，转瞬即逝。 他不再停留，转身迈着沉稳但满含风暴的步伐，踏入了即将闭合的通道之中。 经历空间变幻带来的轻微晕眩感后，三人已从气氛凝重的华山之巅，回到了江城大学异能学院后山那处幽静的角落。 傍晚时分，微风携着草木的清新拂面而来，远处隐约传来校园的喧闹人声。 一切看似与往常并无二致，可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悄发生了改变。 李灵珠站定，明显舒了口气，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他对着身旁亦现出身形的双帝躬身一拜，颇为识趣地说道：“陆少、姜老板，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回应，便径自化作一道不算显眼的赤色流光，低空急掠，朝着附中的方向飞去，很快隐没在枝叶繁茂的绿荫深处，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