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意识困于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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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而久违的、属于“人”的温度，顺着食道滑下，驱散了四肢百骸沉积的寒意。 钟离末早已不再把自己属于妖的一部分隐藏起来，而是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一面展现出来，用手里的小勺投喂着自己的学生。 而雷电芽衣也乖巧的，小口小口地咽着钟离末喂过来的白粥，在身体温度逐渐恢复的同时，心里也在逐渐被这种温暖填满。 她已经不太记得上一次与老师如此亲密是什么时候了，自从见到那位金发的女武神以后，她时常有种挫败感，只能在自己心里埋怨着，埋怨着自己什么都没做到。 滚烫的泪水在无声地滑落，滴落在棉质柔软的被褥上，留下一个微小却带着温度的水渍。 “芽衣...” 钟离末轻轻为其拂去眼角的水雾，柔声道，“我们大家都在这里，你以后不会孤单的...” 雷电芽衣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总是散发着一股柔意的，只在神话传说里见过的狐妖，心脏微微颤动着。 那是她不止一次的心动，可自己从未有过勇气将这份心动公之于众。 “老师...” 雷电芽衣将最后一口白粥吞入腹中，绛紫色的眸里是不加掩饰的爱意，“老师...您说的，是真的么” “当然。” 钟离末淡淡一笑，将小桌板和保温壶收拾好，“不过芽衣，你目前的主要目的还是恢复身体。” “不要因为实力而自怨自艾，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在半月内从白身蜕变为b级女武神，你应该能够明白我说这句话，这不是安慰。” 雷电芽衣点点头，隐藏在被褥下的手因害羞而纠缠着。 “好...” “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布洛妮娅，等你出院了就可以去看看她。” 钟离末轻声道别，随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老师！” 刚一走出房门，某只白色团子便将他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是琪亚娜。 “呜...我差点以为以后都见不到老师了...” 钟离末轻抚着琪亚娜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声音放的很轻，“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们面前么” “又不是瓦尔特的本尊在这里....” 话未说完，琪亚娜便直接抓起钟离末的右臂，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着。 虽然当时自己在和身体内的另一个自己抢夺控制权，但依旧能够感知到外界的变化，从芽衣的重伤，再到老师..... “老师...你的手...” 少女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的颤音。 钟离末大概明白琪亚娜知道自己的事情，但他并不想管琪亚娜是从姬子，还是从德丽莎口中知道的，自己的学生关心自己，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他的语气里透着轻松，“这种程度，对于我来说就真的只是小伤，你看，已经恢复过来了。” “真的” 真诚的话语，收获的却是琪亚娜那带着狐疑的眼神。 “我不信...” 臭老爸... 算了，反正她不信。 “除非老师证明给我看！” “.......” 钟离末沉默着，随后用右手握住琪亚娜的手，“你看，力量，触感，还有温度，这并不是假肢所能有的功能....嘶...” 他呲了呲牙，看着挂在自己食指上的白毛团子，沉声道，“琪亚娜，我平时真是太惯着你了。” “唔...” 但琪亚娜只是眨了眨眼，然后松开嘴，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那也不可以这样。” “可我也只是想关心关心老师嘛....” “......” 钟离末皱着眉，刚想揉一下就被琪亚娜抢先伸手抚平了。 “琪亚娜....” “嘿嘿...” 算了.... 钟离末有些无奈，但又的确拿这个学生没什么办法，最后只能轻叹了一口气道，“芽衣已经醒过来了，你要找她聊聊天么” “可以吗” 湛蓝的眸里瞬间便被喜悦充斥。 “当然，不过要注意时间，芽衣现在还需要休息...” “我知道啦！” “.........” 算了....随她去吧.... 钟离末摇摇头，慢步离开了这层楼。 ........... 地下室内。 这里空无一人，在钟离末到来之前，他就已经以保密为由，让所有医护人员先行离开。 此时的病房内，静地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白色的灯光勾着惨白的韵调，落在布洛妮娅的脸上，让这位身形娇小的少女在此刻，尽显病态。 强行反抗权限导致的副作用，几乎让她的大脑宕机，除此之外，还有复制体暴怒下的攻击。 身体的损伤早已经痊愈，但大脑里的意识.... “布洛妮娅。” 钟离末轻声呼唤着，但少女并未有所反应。 回应他的，只有那轻皱着的眉眼。 布洛妮娅的意识，沉没在了那无光的深海。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色彩，没有形体。 只有冰冷的、粘稠的、不断下坠的黑暗。 布洛妮娅扎伊切克的存在，如同被剥离了所有感官的碎片，悬浮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之中。 记忆是模糊的光斑，情感是遥远的回响。 唯一清晰的，是烙印在大脑芯片那底层逻辑链条上不可违抗的指令代码，像深海巨兽的呼吸，主宰着这片意识的行动。 强制回收程序...第三律者，雷电芽衣...目标确认...开始执行。 这些冰冷的词汇是构成意识存在的唯一基石，是这片虚无中唯一的“秩序”。 她记得自己好像叫做布洛妮娅... 还有，属于布洛妮娅的一切..... 希儿温暖的笑容、孤儿院伙伴们的呼唤、圣芙蕾雅学园午后的阳光、芽衣姐姐递过来的便当盒、琪亚娜打游戏时的热血上头，还有那位总是微笑着的师长.... 但这些，都像是被投入深海的石子，激不起半点涟漪，迅速被那指令代码的洪流所吞噬覆盖。 经历过无法想象的改造，布洛妮娅的自我意识早已变得极为单薄。 这些代码，在尝试杀毒，尝试格式化，尝试重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