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密图泄谍 虎符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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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星当夜的风裹着北疆的寒气，卷着观星台周遭的鬼火飘得忽高忽低。那绿莹莹的光团绕着台边的铜柱打旋，映在汉白玉阶的薄冰上，碎成一片晃眼的冷绿，倒比坟地里的磷火多了几分阴森。谢含烟踏着三更的更鼓声往上走，沉钝的鼓点从宫墙那头漫过来，混着风吹过锦袍下摆的簌簌声。台阶上的冰面薄得像层脆琉璃，靴底的防滑纹蹭过时，发出细碎的 “咯吱” 响，她走得极慢，目光却始终锁着浑天仪前的身影。 周衍正低头焚香，青灰色的烟柱袅袅升向夜空，清苦的檀香里裹着丝鬼火特有的腥甜，顺着风钻进谢含烟的鼻腔。他捏着香枝的手指突然顿了顿，指腹沾了圈香灰，就在火星骤然腾空的刹那，袖管里滑出一卷羊皮 ——“啪” 地落在冰面上，借着鬼火的微光，能看清上面密密麻麻的纹路：北戎部落的狼头标记压在大盛的边镇地图上，墨笔圈出的几处要塞里，正是是谢家军驻守了十年的咽喉之地。 “三年前华妃兄长兵败的鹰愁涧，” 谢含烟缓步上前，银线绣边的靴尖碾住羊皮卷的一角，力道大得让坚韧的硝制北戎羊皮起了褶皱，“当时满朝都说是遇袭仓促，原来早有密道直通北戎王庭。” 她忽然俯身，鬓边的珍珠耳坠轻蹭过周衍的官袍，声音轻得像夜风拂过梅林：“就像周大人左肋下的狼头刺青北戎狼主亲赐的‘信物’，日日贴着皮肉，不沉吗” 周衍的肩膀猛地一僵，还未及抬手，狂风已从西北方卷来，带着北疆特有的沙砾气息，“呼” 地吹熄了观星台上所有灯烛。黑暗中骤然响起铁器碰撞的脆响，是匕首出鞘的冷音，紧接着，一缕熟悉的沉水香飘来 —— 那是皇帝近卫专用的熏香，混着龙涎香的冷冽，绝无第二处能有。谢含烟迅速摸出火折，“嗤” 地吹亮，橘红色的火光里，周衍的藏青官袍已浸在血泊中，胸口插着半截从梅林折来的梅枝，未谢的白梅蕊上凝着血珠，顺着枝干往下淌，落在羊皮卷的狼头标记上，晕开一片暗红，像极了狼口吐出来的血。 “爱妃受惊了。” 景帝从铜柱的阴影里走出来，龙靴上的珍珠缀子踏过羊皮卷，将狼头标记踩得模糊不清，语气淡得像在说天气，“北戎使团昨夜在驿站遇袭，无一生还。谢将军的赤羽箭，比去年猎宴时射鹿的准头，又进了几分。” 谢含烟顺着声音望去，景帝身后站着的姜雪宁正捻着杏色宫装的衣角，嘴角挂着浅淡的笑，眼神却像淬了蜜的针，直直刺向自己 —— 原来这场 “抓细作” 的戏码，周衍才是真正的猎物，而姜雪宁，是景帝用来勾他暴露的诱饵。她立刻垂下眼睫，佯装受了惊吓，身子一软倒入景帝怀中，袖中的金簪却悄悄滑到指尖，簪头的尖刺对准了帝王的后心。这金簪是母亲临终前给她的，簪柄里藏着谢家军的调兵虎符，她本想寻机逼问景帝对谢家的打算，可就在这时，宫墙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得得得” 越来越近，混着三声一组的鹰哨声 —— 那是谢家军紧急传信的信号，短而锐，像刀子划开夜空。 谢含烟的指尖猛地一颤，金簪险些从袖中滑落。谢蕴驻守的关隘近日本就不太平，这鹰哨声是求援的信号，难道…… 她强压着心头的惊悸，埋在景帝怀中的脸却白了几分，只盼着宫墙外的人能再撑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