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暗棋收官 谋定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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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 偏殿内烛火摇曳，将两道身影长长投映在冰凉的金砖地上。景帝静坐案前，指间拈着一枚乌黑透亮的云子，久久未落。棋盘之上，白子已被黑子困于垓心，气息奄奄，纵有零星挣扎，也早失腾挪之机，败局已定。 “消息传回来了。”谢含烟的声音自一旁响起，平静无波。她执起素手，为他续上一杯滚烫的新茶，水汽氤氲，模糊了她眼底的冷冽。“郭勋已经秘密联络了京畿大营的陈将军，约定三日后，陛下祭天之时动手。届时，他们会以‘护驾’为名，率兵包围祭天台，逼您下罪己诏，并赐死‘妖妃’，将大政交还太后与国舅。” “清君侧”景帝终于将指间那枚黑子轻轻置于棋盘一角，发出一声清脆的玉振之音，语气淡漠，听不出半分喜怒，“倒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狗急跳墙，黔驴技穷罢了。”谢含烟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出鞘的冰刃，寒光四射，“他们以为自己埋得最深的棋子，能动摇国本，却不知，那位陈将军，早在三年前他于边关获罪、惶惶不可终日之时，就已经被陛下不动声色地收为己用了。” 景帝抬眸看她，烛光下，她容颜清丽依旧，眉眼间却蕴藏着洞察世事的锋芒。这深宫重重，诡谲云涌，或许唯有她，能如此清晰地看透他每一处隐秘的布局。陈将军这步暗棋，他自认从未对任何人透露半分，她却早已了然于心。 “是啊，”他轻叹一声，那叹息里带着一丝嘲弄，一丝尘埃落定的释然，“朕的这位舅舅，聪明一世，算计半生，却养了个志大才疏、沉不住气的蠢儿子。他以为的放手一搏，不过是自投罗网，正好将郭家最后的根基，一并葬送。” 他站起身，明黄色的常服下摆拂过光滑的地面，缓步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仿佛蛰伏着无数蠢动的阴谋与淬毒的利刃，正等待着择人而噬。但他心中一片澄明，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也最为短暂。 谢含烟的心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为之一滞。她放下茶壶，走上前，从背后轻轻环住他挺拔的腰身，将侧脸紧紧贴在他宽阔而温暖的背脊上。她没有回答，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只是默然收紧了手臂，用尽全身力气。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尖萦绕着他身上传来的、那特有的清冷而尊贵的龙涎香气，强自压下心潮翻涌，轻声提醒道：“陛下，天……要亮了。” 是的，天要亮了。 东方既白，晨光将刺破这最后的黑暗。三日后的祭天大典，绝不会是郭家妄想中的翻身之日，而是他们走向覆灭的断头台。这张由景帝执子、谢含烟辅佐，历时数载，精心编织、耐心等待的天罗地网，终于到了彻底收网的时刻。届时，钟鼓齐鸣，旌旗招展之下，整个京城，都将屏息见证这一场以皇权为名、不容丝毫反抗的，最彻底、最无情的清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