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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寒冷、饥饿、以及身后可能随时再现的追兵阴影,构成了西行路上不变的基调。那场利用雪崩阻敌的急智,虽然赢得了喘息之机,却也耗尽了众人本就所剩不多的气力。马车在风雪中挣扎前行,每一次车轮陷入深雪,都仿佛是对意志的一次拷问。 杜丰蜷缩在车厢角落,裹紧身上所有能御寒的衣物,小脸冻得发青,却始终强打着精神,留意着窗外的动静。他的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大脑却不敢有片刻停歇。他在脑海中反复勾勒着长安的地图,回忆着天宝末年长安的政局、人物、乃至物价。他知道,抵达长安并非终点,而是另一场更为复杂、更为凶险博弈的开始。那里是帝国的中枢,是权力的角斗场,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父亲,入了长安,我们……先去何处安身”杜丰的声音因寒冷而有些颤抖。 杜甫望着窗外苍茫的雪景,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色与茫然。他在长安蹉跎十年,深知那座城市的巨大与冷漠。“先寻一处邸店暂住吧。为父在长安尚有几处故旧,或可借贷些许银钱,再图后计。”他的语气并不确定,长安米贵,居大不易,他当年便是受够了这份冷眼与困顿才离开的。如今携家带口,狼狈归来,前景更是黯淡。 杜丰沉默不语。他理解父亲的难处。杜甫性格耿介,不擅钻营,在长安那攀高结贵的名利场中,注定步履维艰。他心中暗自盘算,必须尽快找到一条能够立足,甚至能够积累些许力量的途径。指望父亲那点微薄的俸禄和不确定的接济,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无异于坐以待毙。 又挣扎着行了一日一夜,在所有人都几乎到达极限时,车辕上的李锐忽然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欢呼: “到了!杜公!小郎君!看到城墙了!是长安!我们到长安了!” 众人精神猛地一振,纷纷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一道巨大、雄浑、如同苍灰色巨龙般蜿蜒匍匐的阴影,横亘在风雪弥漫的天地之间!那便是长安城!即便隔着如此距离,即便在风雪之中,那股吞吐日月、包罗万象的磅礴气势,已然扑面而来! 希望,如同暗夜中的微光,瞬间照亮了每一张疲惫不堪的脸。 然而,越是靠近这座巨城,杜丰的心情却越是沉重。 通往城门(似乎是延平门)的官道上,车马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但气氛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随处可见面黄肌瘦、拖家带口的流民,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眼神麻木而绝望。他们试图靠近城门,却被手持长戟、神情冷漠的守门兵士厉声呵斥、驱赶。 “去去去!长安城岂是尔等乞儿能进的再靠近,小心鞭子!” “没有过所(通行证),没有保人,一律不准入城!” 哭喊声、哀求声、兵士的呵骂声混杂在一起,与远处那巍峨城墙所代表的盛世繁华,形成了刺目而残酷的对比。 杜甫的马车随着人流缓缓前行,自然也引起了兵士的注意。 “停车!查验过所!”一名队正模样的军官上前,拦住了马车,目光在略显破旧的马车和众人风尘仆仆的脸上扫过,带着公事公办的审视。 杜甫连忙下车,从怀中取出自己的官告(任命状)和过所,递了上去,赔着小心道:“这位将军,在下杜甫,蒙圣恩授右卫率府兵曹参军,今携家眷返京履职。” 那队正接过文书,仔细查验,又打量了杜甫几眼,语气稍缓:“哦杜参军既是朝廷命官,入城自然无妨。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扫向马车,“这些随行之人,还有车马行李,都需查验,按例,入城税也是要缴的。” 杜甫脸色微窘,他囊中羞涩,这入城税……他正要硬着头皮询问具体数额,却见那队正的目光落在了跟在杜甫身后下车的杜丰身上。 杜丰虽年幼,但经历连番变故,眼神中自有一股不同于寻常孩童的沉静。他感受到那队正的目光,不躲不闪,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动作从容。 那队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又看了看杜甫那虽然破旧却浆洗得干净的官袍,以及张戈、李锐这两个明显带有行伍气息的护卫(虽未着甲,但姿态瞒不过明眼人),心中暗自掂量。这杜参军看起来清贫,但似乎又有些不同寻常之处,尤其是这个孩子…… 就在这时,城门内一阵骚动,几匹高头骏马护着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疾驰而出,丝毫不顾及城门附近拥挤的人群,引得一片惊呼和躲避。那队正见状,脸色一变,也顾不上细查杜甫了,连忙挥手让手下驱散人群,给那车队让路。 “是杨相府上的车驾!快让开!”有人低声惊呼。 杨相杨国忠!杜丰心头一凛,抬眼望去,只见那马车帘幕低垂,看不清里面的人,但那股嚣张跋扈、视百姓如草芥的气焰,却已展露无遗。 那华贵马车扬长而去,溅起一片泥泞雪水。城门口恢复了之前的混乱与压抑。 那队正似乎被刚才的插曲搅得心烦,也没了仔细盘查的兴致,将文书塞回给杜甫,不耐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快进去吧!入城税……看着给点就是了!” 杜甫如蒙大赦,连忙从怀中摸出仅有的几枚开元通宝,塞到队正手中,连声道谢。队正掂了掂,撇撇嘴,也没再多说,放行了。 马车终于驶入了高大的城门洞,阴影笼罩下来,仿佛穿过了一道分隔两个世界的界限。 城内,是另一番景象。 尽管风雪未停,但宽阔如广场的朱雀大街依旧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两侧坊墙高耸,飞檐斗拱,楼阁店铺鳞次栉比,酒旗招展,贩夫走卒的叫卖声、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传来,交织成一幅繁华喧嚣的帝都画卷。与城外的流离失所、饥寒交迫相比,这里仿佛是天堂。 然而,杜丰却敏锐地察觉到,这繁华之下,潜藏着一种虚浮和躁动。行人脸上多有匆忙与戒备之色,坊墙之间巡逻的金吾卫士兵数量明显增多,眼神警惕。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前的沉闷。 “先去宣阳坊吧,那里邸店较多,价格也相对低廉些。”杜甫熟稔地指引着方向,声音中带着一丝重返旧地的复杂感慨。 马车在积雪的街道上艰难前行,最终在宣阳坊内一家名为“悦来”的邸店前停下。邸店门面不大,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但还算干净。 杜甫下车去与店家交涉,杜丰则站在车边,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坊市。他看到不远处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孩子,在雪地里追逐嬉闹,抢夺着一块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已经冻硬的胡饼。他们的眼神,与城外那些流民一般无二,只是多了几分属于街巷的油滑与狠厉。 这就是长安。既有钟鸣鼎食、烈火烹油,也有挣扎求存、蝇营狗苟。 片刻后,杜甫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如何父亲”杜丰问道。 杜甫叹了口气,低声道:“店家见我们人多,又要长住,开口便要每日五十文,还需先付十日的定金……为父……为父身上银钱,恐怕只够付三日的。” 五百文!这对于此刻的杜家而言,无异于一笔巨款。杜丰沉默了一下,道:“父亲,先住下再说。银钱之事,我们再想办法。” 最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又看在杜甫有着官身的份上(尽管是微末小官),店家勉强同意他们先付三日房钱,住进了一个狭窄的、只有一张通铺和一张旧桌的偏院房间。 安顿下来,已是黄昏。众人又冷又饿,杜忠拿着最后一点钱,去坊市间买些吃食。宗氏开始收拾这临时的“家”,杜甫则坐在桌旁,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和飘落的雪花,怔怔出神。重返长安,没有衣锦还乡的荣耀,只有前途未卜的沉重。 杜丰走到父亲身边,轻声道:“父亲,我们已入长安,便是迈出了第一步。眼下最要紧的,是安顿下来,打探消息。明日,父亲可去拜访几位信得过的故旧,一来报个平安,二来……或可了解些朝中动向。” 杜甫收回目光,看着儿子,点了点头。儿子的冷静与条理,仿佛是他此刻慌乱心绪中唯一的锚点。 “丰儿,你说得对。”杜甫振作了一下精神,“为明日起,为父便去拜会卫八处士、郑虔郑博士他们。” 这时,杜忠买回了几个冰冷的蒸饼和一瓦罐稀薄的粟米粥,这便是他们抵达帝都长安后的第一顿晚餐。 就着一点咸菜,啃着硬邦邦的蒸饼,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属于长安夜的喧嚣与陌生,杜丰默默地咀嚼着。 这帝都的门槛,他算是踏进来了。但这里的冷暖,他已初步尝到。 他知道,在这座巨大的城市里,他和他的一家,如同投入大海的一粒石子,想要激起涟漪,甚至想要在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中存活下去,需要付出的,远比想象中更多。 他握紧了手中的蒸饼,眼神在昏暗的灯火下,显得愈发深邃。 长安,我来了。而这天宝盛世最后的挽歌,将由我来亲眼见证,并……亲手改写其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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