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光之残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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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域边境，时空断崖。 这里是无心神域规则最稀薄、最不稳定的蛮荒地带。 没有神殿冰冷秩序的切割，只有一片被混乱时空风暴反复蹂躏的、永恒的废墟。 扭曲的天空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污浊的暗紫、病态的惨绿、死寂的灰白胡乱搅合在一起，永无休止地翻滚涌动。 大地是破碎的、焦黑的，布满了深不见底的裂隙，从裂隙深处喷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裹挟着尖锐时空碎片的、嘶嚎的乱流飓风。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臭氧味、金属锈蚀的腥气，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属于世界崩解本身的绝望气息。 几道身影，如同在末日风暴中艰难求生的蝼蚁，紧贴着断崖下一处相对背风的、由巨大扭曲金属残骸构成的临时掩体。 他们身上的铠甲早已失去了昔日圣殿骑士的华美与圣洁，布满坑洼、划痕和干涸的暗色污迹，黯淡无光。 破损的披风在狂乱的气流中猎猎作响，如同招魂的幡。 为首者，正是龙皓晨。 曾经意气风发的光明之子，如今脸上只剩下风霜刻下的深刻痕迹和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他手中紧握的，不再是象征圣殿荣光的光明圣剑，而是一柄造型更加凶戾、沉重、通体覆盖着晦暗金属光泽的长戟——“斩神戟”。 戟身布满了细密的、仿佛被强酸腐蚀过的凹痕，戟刃也显得有些钝化，但握在龙皓晨手中，依旧散发着一种磐石般的、绝不屈服的坚韧意志。 “队长！左前方！时空乱流强度异常飙升！”负责警戒的林鑫嘶吼着，声音在狂风的尖啸中几乎被撕碎。 他手中的水晶法杖顶端，探测符文疯狂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龙皓晨猛地抬头，赤红的披风在狂风中如血旗般扬起。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断崖之外那片混乱翻滚的能量云层，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搅动，猛地向内塌陷、旋转！ 一个直径超过百丈的、纯粹由扭曲光线和破碎空间构成的巨大漩涡瞬间成型！ 漩涡中心，无数道粗大的、惨白色的时空闪电如同狂怒的雷蛇，疯狂地抽打、撕裂着周围的一切！ “后退！结阵！”龙皓晨的声音如同出鞘的战刀，斩开风啸。光之晨曦残存的几人——司马仙、王原原、林鑫、陈樱儿——瞬间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各色残破的灵力光芒艰难地亮起，在身前交织成一面摇摇欲坠的联合护盾。 轰——！！！ 狂暴的时空乱流混合着毁灭性的能量冲击，如同灭世的海啸，狠狠撞在几人仓促撑起的护盾上！ 咔嚓！咔嚓！ 护盾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司马仙魁梧的身躯猛地一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王原原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 林鑫手中的法杖光芒明灭不定。 陈樱儿脸色煞白，召唤法阵的光芒几乎熄灭。 “顶住！”龙皓晨低吼，双臂肌肉贲张，斩神戟被他深深插入脚下的焦土，戟身嗡鸣，一股更加凝练、带着破灭气息的暗金色光芒从戟刃爆发，强行注入濒临崩溃的护盾！ 护盾在剧烈的颤抖中，终究没有被彻底击碎。 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撞上礁石的巨浪，向两侧呼啸着分流而去，在众人身后犁出两道深不见底的焦痕。 冲击波过去，混乱的能量场暂时平复了一些。 那个巨大的时空漩涡并未消失，反而在中心区域，缓缓地、如同沉船浮出水面般，“吐”出了一块东西。 不是陨石，也不是空间碎片。 那是一块巨大的、不规则的、如同破碎镜面般的——冰晶。 冰晶悬浮在漩涡中心，缓慢地自转着。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粘稠、仿佛沉淀了无尽绝望的暗蓝色。 冰晶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最诡异的是，冰晶内部，并非空无一物。 里面冻结着一个人影。 一个蜷缩着、如同在母体中沉睡的纤细身影。她穿着一身早已被污秽和血迹浸染得看不出原色的破碎衣裙，裸露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 一头本该如瀑的长发，此刻却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枯萎般的灰白，凌乱地贴在冰晶内壁上。 她的面容被凌乱的白发遮挡了大半，只能看到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和尖削的下颌。 最刺目的，是贯穿了她胸口的那柄武器！ 那是一柄纯粹由高度凝聚、冰冷刺骨的光明能量构成的巨大光剑！ 剑身铭刻着古老而繁复的圣殿符文，散发着绝对净化、绝对审判的恐怖气息！ 剑尖从她单薄的背后透出，剑柄则深深没入冰晶的深处。 光剑的剑柄位置，隐约可见一个扭曲的、残缺的印记——那是属于轮回圣女的徽记，此刻却被这柄光剑死死钉穿！ 冰晶周围，弥漫着一股极其微弱、却让龙皓晨灵魂都为之颤栗的熟悉气息——冰冷、深邃、带着轮回的叹息，却又被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黑暗彻底浸染、扭曲。 “采…采儿！”王原原失声惊呼，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巨大的悲恸。 她认出了那身破碎的衣裙，认出了那灰白的长发，更认出了那属于轮回圣女的、被亵渎的徽记！ “不…不可能！”林鑫脸色惨白如纸，手中的法杖差点脱手，“圣女大人她…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被…被圣殿的光明裁决剑…钉死！” 司马仙紧握着重盾，指节捏得发白，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中是燃烧的怒火和无尽的悲痛。 陈樱儿捂住了嘴，泪水无声地滑落。 龙皓晨死死地盯着那块巨大的暗蓝冰晶，盯着冰晶中那个被光剑贯穿、冻结的身影。 他的身体如同被最凛冽的寒风冻结，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斩神戟在他手中发出低沉的、如同哀鸣般的嗡鸣。 不是采儿…至少，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清冷如月、背负轮回的圣采儿。 冰晶中散发出的气息，虽然带着采儿的轮回本源，却彻底扭曲了。 那是一种被无边绝望浸透、被无尽黑暗吞噬、仿佛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气息！ 是堕落的轮回，是沉沦的圣女！ “是…她…”龙皓晨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砂纸摩擦，“旧时间线…被冻结的…残片…” 他想起了影风曾冰冷提及的“末日时钟加速”，想起了那撕裂的时空，想起了无数被卷入乱流、湮灭或扭曲的过往碎片。 眼前这块冰晶，就是那场灾难的遗迹，一个被时空乱流捕获、冻结的、属于另一个可能性的绝望残响！ 就在这时，龙皓晨手中的斩神戟，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嗡——！！！ 戟身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强烈渴望的嗡鸣！ 那覆盖着晦暗金属光泽的戟身，温度急剧升高，变得滚烫！ 戟刃之上，那些被腐蚀的凹痕深处，竟隐隐有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纹路开始浮现、蔓延！ 那些纹路扭曲、诡异，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吞噬与轮回气息！ 更让龙皓晨心头剧震的是，斩神戟震动的频率，竟与冰晶中那被冻结的、堕魔采儿散发出的扭曲轮回气息，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仿佛久旱逢甘霖的饥渴，又像是失散多年的凶兽嗅到了同源的血腥！ “怎么回事！”司马仙惊愕地看着龙皓晨手中嗡鸣不止、仿佛要挣脱控制的斩神戟。 龙皓晨死死握住戟杆，感受着那股来自戟身深处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狂暴渴望——一种对冰晶内那扭曲、堕落的轮回之力的…吞噬渴望！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块巨大的暗蓝冰晶，投向冰晶中那个被光剑贯穿、冻结的灰白身影，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这冰晶里冻结的，绝不仅仅是一缕残魂那么简单！ 这柄弑神之兵…它想吞噬的…是那个被冻结的、堕魔的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