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凡尘浊气，不染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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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他立于一片荒芜的山谷上空。谷中乱石嶙峋，枯木歪斜，血腥气混杂着尘土的味道，随风飘散。 下方的追杀，已至尾声。 三名身着太玄门外门执事服饰的修士，面目狰狞，将一名少女，逼至一面陡峭的石壁之下。 少女衣衫破损，沾满血污与尘土，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她手中紧握着一柄，已然灵光黯淡的短剑，手臂微微颤抖，却仍倔强地横在身前，眼神如同被困的幼兽，充满了绝望与不屈。 “苏小婉，别再负隅顽抗了！”为首那名刀疤脸执事冷笑，手中长刀吞吐着寒芒，“林昊大师兄灵根被废，宗门震怒！ 所有与楚夜那废物有关系者，皆需彻查！你竟敢私自潜逃，分明是做贼心虚！” 旁边一个瘦高个执事，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猥琐之光：“师兄，何必跟她废话拿下她，废去修为，正好让兄弟们好好‘审问’一番，说不定还能问出楚夜那小子，是否留下了好东西……” 最后那名矮胖执事瓮声附和：“正是！速速拿下，好回去交差！” 苏小婉咬紧下唇，血丝从唇角渗出，声音虽弱，却带着决绝：“我绝不会告诉你们，你们这些人渣！林昊遭天谴，是他咎由自取！” “找死！”刀疤脸执事怒喝一声，筑基后期的灵力轰然爆发，手中长刀划出一道匹练般的寒光，直劈苏小婉面门！ 另外两人也同时出手，剑光与掌风封死了苏小婉所有退路。 苏小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手中短剑下意识地向前格挡。 然而——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 那凌厉的刀芒、刺骨的剑风、浑厚的掌力，在距离她身体尚有尺许距离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壁垒。 嗡！ 一声震人心魄的嗡鸣。 三名执事狂暴的攻势，瞬间静止不动，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一股无可抗拒的反震之力，顺着兵器与法术，倒涌而回，震得他们气血翻腾，齐齐踉跄后退数步，手中法器嗡嗡哀鸣，脱手而出！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不对劲！” 他们惊骇地望向苏小婉，只见少女周身，不知何时笼罩着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清辉。那清辉散发着一种，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的至高气息。 “是谁！何方高人，插手我太玄门事务！” 刀疤脸执事，强压下心中恐惧，色厉内荏地朝着，四周虚空大喝。 另外两人也紧张地环顾四周，神识疯狂扫视，却一无所获。 苏小婉也茫然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周身那层救了她性命的清辉，眼中满是困惑与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前。 来人青衣依旧，纤尘不染，身姿挺拔如山岳静峙。 他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但只是一个背影，便给人一种撑开天地、隔绝万般劫难的沉稳与无敌之姿。 三名太玄门执事，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突然出现的青衣男子。 他们竟完全没察觉对方，是何时出现的！ 更让他们心悸的是，此人身上毫无灵力波动，如同凡人，但那双淡漠扫视过来的目光，却让他们如坠冰窟，元神都在瑟瑟发抖，生不出半分反抗之意！ “你，你是何人！”刀疤脸执事声音颤抖，重新将刀捡起。 楚夜的目光掠过三人，如同俯瞰脚边的尘埃。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刀疤脸执事手中，仍在嗡鸣的长刀上——那刀锋之上，残留着一丝属于苏小婉的血气。 他缓缓抬手，对着那柄长刀，轻轻一指。 “归于虚无”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柄长刀，被瞬间被剥夺了存在的意义，从刀尖开始，寸寸碎裂，化作一蓬细密的金属粉末，缓缓飘落。 紧接着，是刀疤脸执事握刀的那条手臂。 衣袖连同手臂，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消散在空中。 断口处光滑如镜，没有鲜血流出，仿佛那条手臂，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呃啊……”刀疤脸执事愣了一瞬，才发出压抑到极致的惨嚎，剧烈的痛苦和无边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整个人瘫软在地，浑身痉挛。 另外两名执事亡魂皆冒，吓得肝胆俱裂，转身就想遁逃。 那瘦高个执事和矮胖执事，却保持着转身欲逃的姿势，骤然僵在原地。 下一刻，他们的身体如同风干的树叶，从衣角开始，迅速蔓延至全身，无声无息地崩解、消散，化为最原始的微粒，归于天地之间。 连惨叫都未能发出。 弹指间，两名蝼蚁，形神俱灭！ 最后，楚夜的目光，才落回那瘫倒在地、断臂处空荡、因极致恐惧而失禁的刀疤脸执事身上。 他并未再出手，只是淡淡地说了俩个字： “受死！” 那刀疤脸执事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神采彻底黯淡，所有的生机在这一刻，被无情剥夺，头颅无力地垂下，气息全无。 竟是被活活吓死了！ 山谷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那浓郁的血腥味和，某种污秽的骚臭味。 楚夜微微蹙眉，对这污浊的气息颇为不喜。 他周身那层极淡的清辉微微荡漾，所有试图靠近他的尘埃、血气、污秽之气，都在其三尺之外被无形之力净化，不得沾染半分。 凡尘浊气，不染衣襟。 他这才缓缓转过身，看向那跌坐在地、已然彻底呆滞的少女。 苏小婉仰着头，一张小脸上血污与泪痕交错，嘴巴微张，瞳孔中倒映着那张熟悉又陌生到极致的脸庞。 “是楚夜哥哥可又完全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楚夜哥哥。 曾经的楚夜哥哥，虽然天赋惊人，温润如玉，却也有着少年的朝气与偶尔的锋芒。而眼前这人……” 那双眼睛，深邃如同万古星空，平静得像亘古不变的寒潭，唯有睥睨众生的淡漠与无情。 看着他，仿佛在仰望一座不可逾越的太古神山，令人本能地想要匍匐，心生敬畏。 尤其是刚刚那轻描淡写、却恐怖到极致的手段…… “这，真的是楚夜哥哥吗” 楚夜看着她那呆傻的模样，目光在她苍白的脸和破损染血的衣衫上扫过，眉头微不可察地又蹙了一下。 他伸出手，指尖有微光流转，一缕精纯至极、蕴含无上生机的本源气息，点向苏小婉的眉心。 “楚，楚夜哥哥……”苏小婉下意识地呢喃出声，声音颤抖，带着巨大的不确定与恐惧。 那缕微光没入她的眉心。 瞬间，一股暖流席卷四肢百骸，她体内沉重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枯竭的灵力瞬间充盈，甚至比受伤之前更加精纯雄厚！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依旧无法将这道漠然如神只的身影，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叠。 楚夜收回手指，负手而立，目光已然从她身上移开，再次投向太玄门的方向，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决断： “走吧。” “去太玄门。” “有些账，该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