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凌霜的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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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绿色的“光之茧”，如同一颗永不坠落的、温暖的星辰，静静地悬浮在无尽的“绝望之雨”之中。 茧内，是一个与外界截然不同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家”。 林薇盘坐在中央，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但她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坚定。她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都化作了这个结界的基石，为她的同伴们，撑起了一片最后的、也是最坚固的……天空。 苏晓那半透明的身体，被柔和的能量包裹着，悬浮在空中，消散的趋势已经完全停止，仿佛陷入了一场深沉的、不会再有噩梦的睡眠。 叶宸单膝跪地，他残缺的左臂，正在被翠绿色的能量，缓慢地、却又坚定地修复着。他的意识，因为巨大的痛苦和能量消耗，而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而凌霜，则静静地，躺在叶宸的身边。 她的双眼紧闭，呼吸平稳，仿佛只是睡着了。但如果你能看到她的大脑，你会发现一片狼藉。在对抗“数据瘟疫”时，她那如同超级计算机般的大脑，因为超负荷运转，而触发了最底层的“熔断保护”。她的意识，她的思维，她引以为傲的一切，都陷入了一片……沉寂的黑暗。 然而，就在这时。 一股纯净的、充满了“守护”意志的能量，从林薇的身上，缓缓地，流淌而出，如同最温柔的溪流，轻轻地，拂过了凌霜的身体。 这股能量，并非为了“治疗”她，而是为了……“唤醒”她。 它绕过了凌霜大脑中那些被烧毁的逻辑回路，绕过了那些被污染的数据核心，直接，触及了她灵魂最深处的、作为一名“指挥官”的……本能。 “……滴。” 一声微弱的、仿佛来自远古的电子音，在凌霜的脑海中响起。 这是她的大脑，在重启。 “……基础生命体征，稳定。” “……外部环境分析，启动。” “……友方单位状态识别，启动。” 一串串最基础的数据流，开始在她那片黑暗的意识中，重新亮起。 紧接着，她的战术目镜，那早已黑屏的镜片上，突然，闪烁了一下。 一行行红色的、充满了乱码的错误信息，飞速地闪过，但很快，就被一股更强大的、来自林薇银镯的净化能量，所清理、格式化。 最终，目镜的屏幕，稳定了下来。 映入她眼帘的，是光之茧内部的景象。 “……目标‘叶宸’，重伤，生命体征微弱，正在被‘守护结界’缓慢修复。” “……目标‘苏晓’，灵魂形态，生命体征趋近于无，但结构稳定。” “……目标‘林薇’，‘守护结界’核心，生命力正在以每秒0.13%的速度衰减，预计可持续时间……十七分二十八秒。” 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数据，在她的目镜中，飞速地刷新着。 凌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不再有之前的锐利与冷静，而是一种……如同新生儿般的、纯粹的空白。 她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恢复。她的思维，还停留在最基础的“逻辑”层面。 但是，她的“本能”，回来了。 她是一名指挥官。 指挥官的职责，是……赢得战争。 她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她的目光，穿过了那层翠绿色的结界，看向了外面那片无尽的、黑色的“绝望之雨”。 她的战术目镜，开始自动地，分析着战场。 “……分析外部环境。‘绝望之雨’，能量构成：99.7%混沌浊流，0.3%未知精神污染。对‘守护结界’的侵蚀速率，每秒0.01%。” “……分析敌方单位。敌方主目标‘虚寂帝王’，能量等级无法估算，处于‘静默观察’状态。” “……分析敌方辅助单位。在‘绝望之雨’的源头，发现三个高能量反应节点。命名：‘怨念祭坛’。功能：维持并增幅‘绝望之雨’的强度。威胁等级：高。” 凌霜的大脑，虽然无法进行复杂的战术推演，但她那最基础的、如同野兽般的“战斗直觉”，却告诉她。 这三个“怨念祭坛”，是关键。 只要摧毁它们，就能为林薇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只要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叶宸和苏晓，就有可能……恢复。 她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腕。那里，戴着一个看起来像是普通手表的、黑色的、龙城司制式的战术终端。 她的手指，有些颤抖。因为她的神经，还没有完全恢复控制。 但是，她的肌肉记忆，还在。 她以一种精准而又机械的动作，在战术终端的虚拟屏幕上，点了几下。 “……指令确认。激活‘蜂鸟’微型无人机集群，数量：三。目标：三个‘怨念祭坛’。攻击模式：‘冥府’高能穿甲弹。授权密码……凌霜。” 下一秒，她那件黑色风衣的衣领上，三个如同纽扣般大小的、几乎无法被肉眼察觉的金属圆点，无声地，弹射了出来。 在空中，它们迅速地展开，化作三只只有巴掌大小的、充满了科幻感的、蜻蜓形态的“蜂鸟”无人机。 它们的表面，覆盖着最先进的“光学迷彩”涂层，可以完美地融入周围的环境，甚至可以扭曲自身的能量信号，做到绝对的“隐形”。 三只“蜂鸟”，如同三道无声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那层翠绿色的结界，向着那片无尽的“绝望之雨”，飞了过去。 虚寂王座之上，虚寂帝王那巨大的身影，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它看到了那三只小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虫子”。 但它，并没有出手。 在它看来，这不过是困兽之斗，是垂死挣扎的蝼蚁，发出的最后一声无力的悲鸣。它的“绝望之雨”，每一滴，都蕴含着足以腐蚀一个灵魂的力量。这三只小小的金属造物，在接触到雨水的瞬间，就会化为一滩铁水。 它想看看，这个凡人，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蜂鸟”无人机，在“绝望之雨”中，艰难地，飞行着。 它们的光学迷彩，在雨水的冲刷下，开始出现失效的迹象。它们的能量护盾，也在飞速地下降。 但是，它们，还是飞到了第一个“怨念祭坛”的上方。 那是一个由无数个痛苦的头颅所堆砌而成的、散发着黑色气息的、邪恶的祭坛。 “……目标锁定。攻击程序，启动。” 凌霜的战术终端上，弹出了确认信息。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按下了那个……红色的“确认”键。 “咻——！” 一道细小的、却又凝实到了极致的、亮白色的光束，从“蜂鸟”的腹部，射出，精准无比地，命中了那个“怨念祭坛”的核心！ “轰——！”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 那个由无数个痛苦头颅所构成的祭坛，在这道高能穿甲弹的攻击下，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 “……警告！敌方单位‘怨念祭坛-1’，已被摧毁。‘绝望之雨’强度，下降0.5%。” 凌霜的目镜上，弹出了战果报告。 成功了！ 凌霜那空白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许……微不可察的波动。 她立刻，下令对第二个、第三个目标，进行攻击。 然而，就在这时。 虚寂帝王，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有点意思。” 它的声音，在整个虚寂领域中，回荡。 “竟然，能伤害到我的‘神国’。看来，是我小看你了……‘指挥官’。” 它缓缓地，抬起了手。 “既然你喜欢玩‘数据’的游戏……” “……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数据’！” 下一秒，凌霜的战术目镜，屏幕，突然，变成了一片刺眼的……红色！ “警告！警告！检测到未知数据入侵！防火墙已被突破！” “警告！‘蜂鸟’无人机集群，已被敌方接管！” “警告！你的武器系统，已被敌方锁定！” 凌霜，脸色剧变！ 她看到，那两只本该攻击另外两个祭坛的“蜂鸟”，突然，调转了方向，它们的腹部，不再是射出穿甲弹，而是伸出了两根闪烁着电火花的……数据探针！ 它们的目标，不是祭坛。 而是……凌霜自己！ “……逻辑错误。指令冲突。系统……崩溃。” 凌霜的大脑，再次，被海量的、混乱的、充满了恶意的“数据流”，所淹没。 她那刚刚才重启的系统，在这一刻，再次，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她看着那两架正以恐怖速度向自己冲来的、由自己亲手放出的、如今却变成了最致命武器的无人机，她的眼神，再次，变得空洞。 她输了。 她的“战术”，她的“科技”，在真正的“神”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然而，就在那两根数据探针，即将刺穿翠绿色结界的瞬间。 凌霜那空洞的眼神，突然，闪过了些许……什么。 那不是逻辑，不是计算，不是分析。 那是一段……记忆。 一段她早已埋藏在心底，不愿去触碰的……记忆。 那是她的家族，因为卷入镇妖塔战争，而被灭门的那个夜晚。火光冲天，血流成河。她的父亲，将年幼的她，藏在地窖里，然后，手持长剑，冲向了无穷无尽的妖魔。 在关上地窖门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她的父亲，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中，没有恐惧，没有绝望。 只有……一种和她现在一模一样的、空洞的、却又无比坚定的……“守护”的意志。 “……原来……是这样。” 凌霜，低声自语。 她明白了。 她的父亲，在那个时候，大脑里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战术”。他只是，做了他必须做的事情。 而她，现在，也必须做她必须做的事情。 她缓缓地，抬起了手，不是去操作战术终端，而是……伸向了自己腰间的那把、早已被她当作最后防身的、高周波战刃。 然后，她以一种完全不符合“战术”、完全不符合“逻辑”的、充满了“疯狂”的姿态，按下了刀柄上的一个……红色的、从未有任何人敢按下的按钮。 “——‘最终协议’：过载核心，反向引爆，将所有能量，转化为一次性的、无差别范围性‘emp’冲击。警告：此操作将导致所有装备永久性损坏，并对使用者造成不可逆的神经损伤。”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但凌霜，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两架已经冲到面前的无人机。 “……再见了，我的‘逻辑’。” 她轻声说道。 下一秒，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却又足以让整个虚界的“数据”都为之停滞的、无形的电磁脉冲，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滋滋滋——！” 那两架最先进的“蜂鸟”无人机，在半空中，瞬间，就变成了一堆废铁。 而更远处的，那两个尚未被摧毁的“怨念祭坛”，也因为这股无形的冲击，而能量紊乱，瞬间，崩溃！ “……警告！敌方单位‘怨念祭坛-2’、‘怨念祭坛-3’，已被摧毁。‘绝望之雨’强度，下降99%。” 凌霜的目镜上，弹出了最后一条信息。 然后，屏幕，彻底，黑了。 她手中的高周波战刃，也“咔”的一声，碎成了一堆零件。 她，失去了所有的“科技”。 她，也失去了她作为“指挥官”的一切。 但是，她为林薇，为叶宸，为苏晓，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没有任何干扰的……恢复时间。 她缓缓地，倒了下去，嘴角，带着些许……解脱的，笑容。 （第427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