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浊流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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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喜欢‘吞噬’，那我就让你……‘撑死’！” “——‘万界归墟’！” 虚寂帝王那冰冷到了极点的声音，如同宇宙的丧钟，在正在崩塌的神国之上，轰然敲响！ 它那缓缓抬起的另一只手，掌心之中，一个比之前任何攻击都要恐怖、都要深邃的、正在不断坍缩的“奇点”，缓缓地，成形。 那不是能量，也不是物质。 那是一个……“概念”的终点。 一个包含了无数个被它吞噬的、绝望世界的“坟墓”。每一个世界，都代表着一个文明的终结，一个物种的灭亡，一个希望的破灭。 此刻，这亿万万个“终结”，被虚寂帝王凝聚在了一起，化作了一个纯粹的、绝对的……“归墟”！ “嗡——！” 当这个“归墟”出现的瞬间，整个虚寂领域，所有正在崩塌的、属于“虚寂”法则的一切，都仿佛找到了它们的“君主”，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向着帝王的掌心，汇聚而去！ 叶宸刚刚才稳定下来的“塔臂”，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感觉到，自己刚刚吸收的那些“湮灭洪流”，那些被他转化的混沌浊流，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再“安分”。它们如同听到了君王召唤的叛军，在他的体内，疯狂地，咆哮、冲撞，试图挣脱他的控制，重新回到它们真正的主人的……怀抱。 “不好！” 叶宸心中一沉。他立刻切断了与外界所有能量的连接，试图将那些失控的浊流，镇压在自己的源核之中。 但是，太迟了。 那个“归墟”，并没有像之前的“湮灭洪流”一样，向他直接攻击。 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虚寂帝王的掌心。 然后，它……“开启”了。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开启。 而是，一个“通道”的建立。一个连接着“存在”与“虚无”的、最纯粹的……“法则通道”。 下一秒，一股无法抗拒的、超越了所有“力”的概念的“引力”，从那个“归墟”之中，爆发了出来！ 这股引力，吸引的不是物质，不是能量。 而是……“法则”本身！ 叶宸脚下那片由他自己的意志所定义的、代表着“安全”的大地，在这股引力的拉扯之下，开始寸寸碎裂，化作最纯净的法则碎片，被吸入了“归墟”之中。 他头顶那片由林薇的净化之力所维持的、代表着“希望”的天空，也开始迅速地黯淡、褪色，化作最纯粹的生命概念，被吸入了“归墟”之中。 甚至连他自己的“塔臂”，那座由镇妖塔第二层“镇”之法则所构成的武器，也开始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悲鸣，表面的金色符文，开始变得暗淡，仿佛随时都会被从这个世界上，“抹除”掉！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执塔人。” 虚寂帝王那漠然的声音，在这片万物皆被“归墟”的末日景象之中，如同唯一的“真实”。 “在这里，没有‘守护’，没有‘希望’，没有‘镇’。” “在这里，只有我。” “——‘浊流深渊’！” 随着帝王最后一声宣告，那股“引力”，猛地，增强到了极致！ 叶宸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灵魂，然后，被硬生生地，从这个“世界”的“画布”上，撕扯了下来！ 他、怀中的林薇、以及不远处那半透明的苏晓和昏迷的凌霜，四人的身影，瞬间，变得虚幻、透明。 下一秒，他们脚下的“大地”，头顶的“天空”，周围的一切，都在“归墟”的引力之下，彻底地，化为了虚无。 当他们再次恢复“实体”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个，没有任何“光”，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物质”，没有任何“法则”的……世界。 这里，就是“浊流深渊”。 一个纯粹的、由百分之百的混沌浊流所构成的、法则的“真空”。 “呃啊——！” 进入这个领域的瞬间，叶宸就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感觉到，自己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彻底地，切断了。 他无法再从混沌源核中，调动哪怕些许一毫的能量。他的源核，就像一个被拔掉了电源的发动机，变成了一块冰冷的、无用的“铁疙瘩”。 他手中的“钥匙”，那枚完整的镇妖塔塔尖，也光芒尽失，变成了一块平平无奇的、暗金色的……“石头”。 他那只引以为傲的“塔臂”，也在这片“法则真空”之中，迅速地，瓦解、消散，重新变回了那只由混沌能量构成的、普通的左臂。 他，被“缴械”了。 他被剥夺了所有的“力量”，变回了那个……最原始的、最脆弱的……凡人。 而比肉体上的无力，更加恐怖的，是精神上的……“侵蚀”。 这片由纯粹的混沌浊流所构成的深渊，仿佛一个拥有生命的、巨大的“精神寄生虫”。它，正在疯狂地，钻入叶宸、林薇、苏晓、凌霜四人的意识深处。 叶宸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象。 他看到了一个没有他的世界。林薇嫁给了一个普通的男人，过着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家庭。她的脸上，总是挂着满足的笑容。那个笑容，比他记忆中的任何一个，都要灿烂。 “……看，没有你，她过得更好。”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 “你所谓的‘守护’，对她而言，只是一种‘负担’。你所谓的‘爱’，对她而言，只是一种‘诅咒’。” “放弃吧。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不……不是的……” 叶宸咬着牙，试图抵抗这股精神侵蚀。但是，在这个“法则真空”之中，他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力量。他的意志，就像一艘在狂风暴雨中失去了引擎的小船，只能，无助地，被巨浪，反复地拍打。 而其他三人的情况，比他，更加糟糕。 林薇，虽然处于昏迷之中，但她的潜意识，却在这片“浊流深渊”的侵蚀之下，陷入了最深沉的、无法醒来的……噩梦。 她梦到了童年。梦到了那个被妖魔袭击的、漆黑的夜晚。但这一次，没有叶宸的出现。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被妖魔撕成碎片。她躲在被子里，听着那凄厉的惨叫，闻着那浓重的血腥味，直到天亮。 从那以后，她的世界，就再也没有了“光”。 苏晓那半透明的灵魂，在这片由“绝望”构成的海洋之中，如同被扔进了强酸之中，开始迅速地，消散。 他看到了他的祖先。他们不再是那个指引他走上自己道路的、骄傲的身影。他们一个个地，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他。 “叛徒！” “你为了一个外人，出卖了我们苏家千年的传承！” “你有什么资格，姓‘苏’” 这些诅咒，如同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割裂着他那本就脆弱的灵魂核心。 凌霜，则彻底地，陷入了“逻辑崩溃”。 她的大脑，在这片没有任何“规则”和“数据”的深渊之中，变成了一锅沸腾的浆糊。她引以为傲的、超级计算机般的思维，失去了所有的“参照物”，彻底地，陷入了死循环。 她一会儿，以为自己还在龙城司的总部，正在处理一份文件。 一会儿，又以为自己回到了家族覆灭的那个夜晚，正在被无尽的妖魔，追杀。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正在一片花海中，飞舞。 她的意识，已经彻底地，分裂了。 四人，在这片“浊流深渊”之中，被彻底地，孤立、瓦解、侵蚀。 他们，正在被从“概念”层面，缓慢地，而又彻底地……“杀死”。 “……结束了。” 虚寂帝王那漠然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在这片死寂的深渊之中，回荡。 它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因为，这片“浊流深渊”，就是它本身。它，就是这里的“法则”。 它正在享受着，欣赏着，这几个曾经给它带来“麻烦”的蝼蚁，在它最纯粹的“神国”之中，被一点点地，碾碎成最原始的“绝望”养料。 叶宸的意识，在无尽的自我怀疑与精神折磨之中，已经快要消散。 他看着怀中，那个在噩梦中不断颤抖、流着眼泪的林薇。 他看着不远处，那个正在被祖先的诅咒所吞噬、即将彻底消散的苏晓。 他看着更远处，那个已经彻底疯癫、陷入了无尽逻辑循环的凌霜。 他的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他错了。 他真的错了。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 他只是一个……把所有人都拖入地狱的……罪人。 “……对不起……” 他轻轻地，在林薇的耳边，呢喃道。 “……我……救不了你们。” 他的意识，在这一刻，彻底地，放弃了抵抗。 他，准备迎接自己的“终结”。 然而，就在他即将沉入那片无尽的黑暗的最后一刻。 他胸口处，那枚已经变成了一块普通石头的“钥匙”，突然，微微地，发热了一下。 紧接着，他怀中的林薇，那枚同样黯淡无光的银镯，也仿佛受到了感应，回应了一下。 两股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最纯粹的“共鸣”，在这片绝对的“浊流深渊”之中，如同两颗在无尽深海中，努力地，想要发光的……萤火虫。 叶宸那即将消散的意识，被这股微弱的“共鸣”，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干净、纯粹，如同阳光本身般的……笑容。 “……不。” 他的心底，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我，还不能放弃。” “……如果，连我也放弃了……” “……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再去对抗那股侵蚀他精神的“浊流”。 他不再去试图寻找那些早已不存在的“力量”。 他不再去思考那些毫无意义的“对错”。 他，只是，将自己所有的意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灵魂，都集中到了一个点上。 一个最简单，最纯粹，最原始的……点上。 “我，是叶宸。” “我，喜欢林薇。” “我，要……带她回家。” 在这个没有任何“法则”的“浊流深渊”之中，他，要用自己的“意志”，去创造一个，全新的、只属于他自己的……“法则”。 他，要在这片“无”的海洋之中，点燃一盏……名为“人性”的，孤灯。 （第434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