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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走亲戚，大人孩子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曲桂娥家一帮大孩子提着礼物出去拜年，一群小孩子则围着小驴崽喜乐在玩耍。 王玉胜淘气，拍了喜乐屁股一巴掌，结果喜乐尥蹶子，把玉胜和家宝撞倒了，两个孩子手上都蹭秃噜皮。 家宝本来没当回事，他平时自己经常摔跤，磕了碰了是家常便饭。 可是今天不一样，玉胜比他大一个头，而且玉胜自己承认欺负喜乐，才导致喜乐尥蹶子，这让家宝心里不舒服。 他摸摸手上火辣辣被蹭掉的皮，痛得龇牙咧嘴，却梗着脖子朝玉胜挑衅:“玉胜哥，你，你得赔我一块皮。” 玉胜被那句赔皮惊得耳朵嗡嗡响，一股无名火蹭地窜上心头:“赔一块皮皮掉了就是掉了，我去哪里给你找一块皮啊又不是泥巴。” 家宝不依不饶“我就要你赔！把你手上蹭掉的那块皮给我。”家宝叉着腰，小脸涨得通红。 玉胜这下可恼了，他瞪圆了眼:“你这人怎么不讲理，是你自己不小心被撞倒的，凭什么让我赔一块皮，还要人皮，你也太不讲理了。” 家宝脖子一梗，大声嚷道：“就是你惹喜乐，它才踢人，你就得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动手动脚。大辉见状，赶紧跑去屋里叫大人。 曲桂娥刚把他们几个安抚好，前脚迈进屋子，后脚还没落地，听到动静，急忙从屋里出来。 “你们这是干啥呢！大过年的都不许闹！”曲桂娥的呵斥声像炸雷一样，两人停了手，但都气鼓鼓地瞪着对方。 高连发和高连勇也跟着从屋子里出来，高连发看到孩子们打打闹闹，浑浊的眼睛中带着怀念的笑意，仿佛看到了自己家兄弟姐妹小时候打闹的影子。 “这才几个孩子啊我们家兄弟姐妹十三个，是这两倍的阵势，难以想象，爹娘是怎么把我们带大的记得每晚睡觉前，娘像数豆子一样数着，生怕少了。” 高连勇随声附和:“这孩子多了，真是什么花花事都有，打架还有要求赔偿的，真是新鲜。” 家宝听懂了，那是在说自己呢，立刻反驳道:“谁说我们打架了，我的手是被意外伤害到的，不是打架打伤的。” 高连勇来了兴趣:“吆喝，意外伤到的你知道什么叫意外” 家宝昂起头，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一脸“我懂”的神气：“我知道，就是不小心发生的事儿，就像玉胜哥惹喜乐，喜乐踢人把我弄伤，这就是意外。” 高连勇被他的模样逗乐了，故意接着问：“是谁不小心了不是你自己不小心吗怎么能怪别人呢” 家宝被问得张口结舌:“你，你不讲理，不带你玩了，反正我要他赔我，赔我一块皮。” 玉胜往前一步，拳头攥得紧紧:“不讲理的人是你！” 家宝和玉胜声音越来越大，净芳吓得躲到刚刚从屋里出来的高小女身后。几个大人都被家宝这幼稚又执拗的逻辑逗得哈哈大笑。 高连发转过身问玉胜:“你的伤严重吗伸手我看看。” 玉胜不明白啥意思，把手伸出来，家宝也凑过来，看见玉胜的手上也蹭掉一块皮，还带着血丝。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驴粪味儿，远处传开零星的鞭炮声，衬得两个孩子对峙的场面更加突兀。 高连发蹲下身，指着玉胜手上的伤说说:“家宝，你看，玉胜哥的手也蹭破了皮，这皮掉了就是掉了，就像树叶，掉了会长新的，人手上的皮也会自己长出来。” 高连勇趁机开导:“家宝，你知道吃亏了提要求是好事，但是也要看情况，自己有没有过错呢况且，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赔的。” 家宝有些不服气:“哼！我有什么过错” 高连勇感觉逗孩子挺好玩:“家宝，你看其他小朋友有没有受伤你好好看看。” 家宝不明就里，大辉和二辉纷纷伸出手:“我们没有受伤。” 净芳也伸出小手:“看，我也没受伤。” 高连发摸了摸家宝的头:“家宝，为什么有人受伤，有人没受伤” 家宝皱着小眉头，急得直跺脚，小脸憋得更红，他倔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迷惑：“是他惹的事儿，就得负责。可是……。” 高连发笑了:“可是什么你不是要皮吗我们帮你找皮，你不愿意” 大辉抢着说:“我们都离喜乐远一点，不能待在它屁股后面。” 二辉用力点头附和:“离远点不就没事了，哼，还想要皮，真是的。” 家宝脑子转不过弯，眼球叽里咕噜转个不停。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有理，怎么现在没话说了:“我就是生气嘛，谁让他欺负喜乐，我是替喜乐出气呢。” 玉胜猛地抬头看向家宝，听着高连发跟家宝的对话，他脑子快速旋转:“我错了，可是我拿什么赔呢总不能像他说的，赔一块人皮，也太吓人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高连发又摸了摸家宝的头，“家宝啊，玉胜哥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人皮可不能随便赔呀。这样吧，让玉胜哥给你道个歉，再把他的糖果分你一半，咋样” 家宝想了想，看了看玉胜，玉胜也红着脸低下了头。家宝点了点头，“那行吧。” 玉胜赶紧走到家宝面前，小声说：“家宝，对不起。”然后把兜里的糖果掏出来分给家宝。 糖果用花纸包着，散发出一股诱人的甜香，家宝仿佛已经尝到那甜滋滋的味道。 他把糖果攥在手里，糖纸硌得他手心有点痒。大辉第一时间质问他:“你不是说替喜乐出气吗那把糖果给喜乐吃啊” 喜乐的大眼睛好奇地瞅着他手里的糖。 家宝有些不舍得，手攥得紧紧不肯松开。二辉也跟着凑热闹:“就是就是，把糖果给喜乐吃嘛。” 家宝犹豫了一下，看看手里的糖果，又看看一旁的喜乐。这时，喜乐似乎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轻轻甩了甩尾巴，凑到了家宝身边。 家宝咬了咬牙，把手里的糖果拿出一颗，小心翼翼地扒开糖纸，递到喜乐嘴边。喜乐伸出湿热的舌头，轻轻卷走了糖果，粗糙的皮毛蹭过家宝的手背。 家宝脸上露出了笑容，刚才的不愉快仿佛一下子都消散了。喜乐吃了糖果，满足地嗯昂叫了两声。这声音仿佛是在感谢家宝，孩子们都被逗乐了。 高连发笑着说：“你看，喜乐谢谢你给它糖吃呢。”家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曲桂娥把玉胜领进屋子，又偷偷塞给他更多的糖果，小声对他说:“玉胜，遇到调皮捣蛋的弟弟妹妹，你得学会哄骗，不能硬来。” 玉胜接过糖果，手心感受到糖果的硬块和纸的窸窣，心里那点委屈慢慢化开了:“姨姥，我知道了，我是哥哥，得让着他们。” 曲桂娥欣慰地点头，刚想说啥，玉胜抢先说:“姨姥，我知道你想说啥，我以后不会欺负喜乐了，也不会欺负其它动物，你放心吧。” 曲桂娥笑着摸了摸玉胜的头，“这就对啦，喜乐也是个小生命，咱得好好对待小动物。” 这时，外面传来家宝欢快的笑声，原来是大辉和二辉又拉着家宝去跟喜乐玩耍9。 玉胜看着外面的场景，转身对曲桂娥说：“姨姥，我也出去和他们一起玩。”说完便跑了出去。 曲桂娥看着玉胜跑出去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转身对高连发说:“这孩子，倒是个实心眼儿，就是还得教教他怎么骗得更像样点儿。” 高连发应了一声:“不急，慢慢来，不过，你刚才说哄骗，可别把孩子们都教成小滑头咯！” 曲桂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妈呀，我是不是误导孩子了” 高连发若有所思:“有可能会的，就比如我们兄弟姐妹，同样的爹娘，为什么教育出的孩子各不一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