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雷霆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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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庄方向的爆炸余音，如同丧钟的尾音，彻底惊醒了柳树屯那头沉睡的毒蛇。 凄厉的警报声撕裂了柳树屯日军据点的黎明。炮楼顶的探照灯惊恐地扫视着赵庄方向冲天的火光。 “八嘎！紧急集合！增援赵庄！快！”小队长吉野次郎少尉赤红着眼，军装扣子都没系好就冲了出来，挥舞着王八盒子咆哮。赵庄传来的枪炮声绝非小股游击队！ 日军士兵展现出恐怖的效率。刺耳的哨音、厉喝、皮靴敲地声混杂。短短七分钟！五十四名全副武装的鬼子已排成两路纵队，在三挺歪把子轻机枪和两具八九式掷弹筒伴随下，如同被激怒的马蜂，在吉野挥舞的军刀指挥下，亡命般冲出据点大门！ “杀给给——！！！” 吉野的嘶吼如同野兽。沉重的军靴踏在冻土上，发出沉闷整齐的“咚咚”声，如同敲响死亡的战鼓。士兵们喘着粗气，钢盔下眼神凶狠，三八式步枪的刺刀闪着寒光。 他们沿着那条直通赵庄、能跑大车的平坦土路狂奔！吉野脸上带着残忍的自信和复仇的焦躁，坚信三里地（1.5公里）不过是帝国勇士的冲刺距离。 然而，他们奔向的，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熔炉——赵庄与柳树屯之间那几个不起眼的小土坡！ 此刻，道路两侧的土坡顶上，如同覆盖着一层死亡的苔藓。近三百名战士（沈泉的二营全员加上张大彪一营部分）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枯草、岩石和冻土。 新兵们鬓角滴下冰冷的汗珠，混合着紧张。老兵们眼神锐利，手指搭在冰冷的扳机上，默默计算距离。凛冽的北风卷着沙尘，吹过坡顶，也掩盖了战士们轻微的呼吸声。 李云龙伏在靠近赵庄一侧、位置最高的那个土坡顶上，紧贴着一块冰冷岩石。旁边是机枪排，排长冯瘸子亲自操持负责锁死后路的晋造三六式马克沁重机枪。 二营长沈泉紧挨着他。两人死死盯着土路延伸向柳树屯的方向。整个伏击圈，如同拉满的硬弓。 三挺沉重的马克沁（进口方向两侧坡顶各一挺，出口方向最高坡顶一挺）早已架好，副射手紧握弹链。两挺新缴获的捷克式轻机枪枪口指向坡下那条笔直的土路。 最触目惊心的是每个战士脚边堆放的木柄手榴弹——新一团砸锅卖铁加上赵庄缴获凑出的全部家当，三百多颗！这是李云龙为吉野小队准备的“铁火葬”主菜！ 来了！ 土路柳树屯方向尽头，晃动的身影出现！钢盔反射寒光！刺刀如林！膏药旗猎猎作响！日军尖兵小队警惕地进入土路，枪口前倾，脚步急促但未慌乱。 “沉住气…放进来…”李云龙心中默念，身体紧绷如弓。沈泉呼吸缓慢悠长，右拳紧攥。 日军尖兵保持着警戒，快速通过了靠近柳树屯一侧的土坡区域，继续向赵庄方向疾奔。主力紧随其后，如同毒蛇钻入死亡陷阱。脚步声、武器碰撞声、喘息声在寂静的旷野中格外清晰。 殿后的士兵，包括扛掷弹筒的鬼子，也完全进入了两侧土坡夹峙的路段。吉野挥舞军刀催促，本人处在中段靠前，膏药旗距离靠近赵庄一侧的土坡（即李云龙所在位置）不足二十米！他甚至看到了赵庄的火光，以为即将投入战斗！ 就是现在！ “给老子打——！！！”李云龙积蓄的狂暴杀意轰然爆发！惊天怒吼炸响！沈泉紧攥的右拳如战锤般狠狠挥下！ “咚咚咚咚咚——！！！” “哒哒哒哒哒——！！！” 三挺马克沁重机枪同时爆发出死亡咆哮！三条赤红滚烫的火鞭，以每分钟超过600发的恐怖射速，疯狂抽向土路的两端！ 靠近柳树屯一侧的进口瞬间被钢铁风暴焊死！ 刚通过的尖兵首当其冲，身体在弹雨中颤抖碎裂！靠近赵庄一侧的出口，吉野和前锋如同撞上钢铁之墙，灼热子弹将试图冲出的鬼子成片扫倒！吉野的军刀脱手飞出，他被一梭子子弹狠狠掀翻，胸口爆开血花！ “哒哒哒！哒哒哒！”两挺捷克式加入合唱，精准的长点射舔舐着任何试图反击或向坡上攀爬的日军。 但这仅仅是开胃菜！毁灭风暴紧随而至！ “手榴弹——！！！”李云龙、沈泉以及各埋伏点的连长、排长们，用尽全力发出地狱召唤！ 刹那间！土坡上空，下起致命铁雨！ 三百名战士用尽全身力气，将沉甸甸的木柄手榴弹狠狠砸向坡下那条笔直的土路！ 无数道冒着青烟的黑点，带着尖锐呼啸，铺天盖地砸向被堵死、乱成一团的日军队伍核心！ “轰轰轰轰轰轰——！！！！！！” 天崩地裂！三百多颗手榴弹在狭长的路段上几乎同时或接连猛烈爆炸！连绵不绝的巨响吞噬一切！巨大火球腾空而起，连接成沸腾火海！ 灼热气浪裹挟着无数弹片、碎石、冻土和肢体碎片，如同飓风在道路及两侧疯狂肆虐切割！浓得化不开的硝烟混合刺鼻血腥冲天而起！这段土路瞬间变成熔炉！炼狱！ 吉野被机枪子弹扫倒的剧痛尚未散去，就被手榴弹爆炸彻底淹没。机枪手连人带枪被炸飞。扛掷弹筒的鬼子被破片削掉半个脑袋。士兵们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在冲击波中翻滚破碎燃烧。 两分钟的地狱洗礼！爆炸余音隆隆，这段土路及周边已是一片焦土炼狱！ 火光在浓烟中明灭，遍地残骸、焦尸、内脏碎片。刺鼻的焦糊、硝烟、血腥令人窒息。站立的日军寥寥无几，伤兵的哀嚎微弱绝望。 垂死的电波与反抗 一个腹部被巨大弹片划开、肠子外流的日军电台兵，凭野兽般的生命力，爬到重伤吐血的吉野身边。 沾满血污的手颤抖着抓起摔落的话筒，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大…大队长…柳树屯至赵庄途中…土坡…吉野小队…玉碎…八路主力…新…” 他猛地按下发报键，送出最后电波，头一歪气绝。吉野眼神涣散，一只手死死抓着半截断裂的军刀柄。 困兽犹斗与冲锋号角 日军的凶顽超乎想象！即使遭受毁灭打击，残存伤兵刻入骨髓的军国主义狂热爆发！ “板载——！！！” 几个被炸断手脚、浑身是血、肠子外流的重伤鬼子，眼中闪烁疯狂，用牙咬开九七式手雷保险销，如同人肉炸弹般扑向正从土坡顶上冲下来的八路军战士！ “轰！”“轰隆！” 剧烈爆炸在冲锋的战士群中响起！几个热血上涌的新兵猝不及防，血肉横飞！ “小心伤兵！补刀！快！一个不留！”沈泉目睹此景，目眦欲裂！驳壳枪连连开火，打爆一个从尸体堆爬出偷袭的鬼子脑袋。 “吹冲锋号！全团冲锋！给老子碾碎这帮狗娘养的！” 李云龙炸雷般的吼声压过了枪声和爆炸声！ “滴滴答答滴——滴滴答答滴——！！！” 嘹亮、激昂、穿透硝烟与死亡的冲锋号声，骤然在土坡顶上冲天而起！这号角如同点燃了所有战士血液中的炸药！ “冲啊——！！！” 二营长沈泉一跃而起，驳壳枪向前一挥！ “弟兄们！跟我上！杀鬼子！” 二营四连长周大眼嘶吼着，挺着刺刀第一个跃出掩体，从坡顶猛冲而下！ “五连的！跟我冲！剁了这帮畜生！” 五连连长钱串子挥舞着大刀片，如猛虎下山！ “六连！冲下去！一个不留！” 六连长孙老蔫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身先士卒！ “一营的！别让二营抢光了！冲啊！” 一营二连长郑铁头怒吼着，带着战士们从另一侧坡顶猛扑而下！ “三连！给老子杀！替受伤的兄弟报仇！” 一营三连长吴老歪瘸着一条腿却冲得比谁都快！ 刹那间！道路两侧的土坡顶上，如同决堤的洪流！近三百名战士，在激昂号角的催动下，在团长和连长们身先士卒的带领下，如同猛虎下山，又如愤怒的狂潮，带着震天的喊杀声，从两侧坡顶，向着坡下那片燃烧的死亡路段猛冲下去！ 刺刀如林！大刀闪亮！怒吼如雷！战士们压抑已久的怒火和复仇的意志，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新兵们忘记了恐惧，老兵们杀红了眼！整个战场仿佛都在战士们山呼海啸般的冲锋下颤抖！ 那些垂死挣扎、试图拉人垫背的鬼子伤兵，瞬间被这股不可阻挡的铁流淹没！一个正要去抓手雷的鬼子被冲在最前面的孙老蔫一刺刀捅穿喉咙！ 周大眼的大刀狠狠劈开了一个举枪瞄准的鬼子兵脑袋！郑铁头用枪托砸碎了一个伤兵的下颌！吴老歪虽然腿脚不便，却异常灵活地避开一个鬼子的扑咬，反手一刀结果了对方！ 李云龙没有冲在最前面，他如同磐石般立在坡顶，手中临时捡的三八式步枪如同死神的点名簿。 一个鬼子军曹躲半塌土坎后，举王八盒子试图指挥最后的抵抗。李云龙眼神冰冷如手术刀，瞬间计算提前量和风偏，果断扣动扳机。 “砰！” 子弹精准穿过土坎缝隙，钻入军曹眉心！军曹颓然倒地。李云龙枪口微移，“砰！”又一个试图捡起歪把子的鬼子兵胸口爆出血花。他的枪法精准、高效、冷酷，每一次枪响都宣告一个抵抗火点的终结，为冲锋的战士们扫清障碍。 战果与撤离 二十分钟后。 这段伏击土路死寂，只剩火焰噼啪声和伤者呻吟。硝烟未散，血腥、焦糊弥漫。冲锋的号角似乎还在旷野间隐隐回荡。 李云龙拄着那把染血的日军指挥刀，剧烈喘息，脸上汗水、硝烟、血污混合，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显狰狞。 巨大战果的狂喜被清剿阶段牺牲带来的沉痛死死压住。战士们沉默打扫战场，收敛牺牲战友遗体，年轻脸上写满沉重与浴血后的坚毅。刚刚那场猛虎下山般的冲锋，彻底涤荡了这片炼狱。 “报告团长！报告营长！” 钱串子声音嘶哑悲恸，带着冲锋后的疲惫，“初步清点：确认击毙日军五十四名，吉野次郎毙命。 缴获：三八式步枪五十一支（三支损毁）！ 歪把子轻机枪三挺！（两挺完好，一挺待修） 八九式掷弹筒两具！（完好） 榴弹三十余发！ 九七式手雷二百余颗！ 各类子弹一万余发！ 电台一部（损毁）…” 他顿了顿，声音哽咽，“我方…牺牲十名战士…重伤六人…轻伤二十余人…其中，超过三分之二伤亡，是在清剿鬼子伤兵阶段造成… 大部分是新兵…” 李云龙腮帮咬得咯咯作响，一拳砸在岩石，指关节渗血。沈泉闭眼，十四张年轻面孔闪过脑海。 “团长！营长！县城方向烟尘冲天！鬼子大队援兵到了！”侦察兵急报。 李云龙猛地睁眼，寒光爆射：“带上所有缴获！背上伤员！牺牲的兄弟…一个都不能落下！撤！立刻撤离！目标老鸹沟集结！快！！！” 他最后扫了一眼吞噬生命的土坡战场，转身大步离去。队伍迅速扛起缴获，抬起战友，沿着预定路线，没入赵庄后方的沟壑。 --- 二个多小时后。 赵庄与柳树屯之间的土坡路段，烟尘蔽日。卡车摩托急刹。佩戴少佐军衔、面目狰狞的日军大队长坂田一郎跳下车。 眼前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血液冲顶，脸色紫红！ 土路两端遍布被机枪撕碎的尸体。整段伏击区域如同被巨手蹂躏！焦土深坑，青烟袅袅。五十四具日军尸体（多不成人形）扭曲散布在道路及两侧坡底，暗红血液浸透黄土。 浓烈的焦糊、硝烟、血腥令人窒息。吉野小队被连根拔起，武器尽失！更触目惊心的是遍布战场、凌乱密集的八路军冲锋足迹，从两侧坡顶冲向道路和大量拼刺搏斗的痕迹！ “八嘎——呀路！！！”坂田一郎野兽般咆哮，拔刀疯狂劈砍卡车轮胎，火星四溅！额头青筋暴跳。 一个中尉参谋面色惨白跑来，手里捏着弹壳和染血破布：“少佐阁下！发现边区造木柄手榴弹拉火环残片！ 大量7.92mm尖头弹壳（汉阳造/捷克式/马克沁使用）！ 6.5mm友坂弹壳不多！ 土坡顶上有粗棉布绑腿碎片、简陋土制急救包…” 他声音颤抖，“这…绝不是游击队！看火力配置（重机枪！）、战术、装备痕迹…是八路军主力！很可能是袭击马家集、黑风峪的…新一团！李云龙的部队！” 坂田一郎一把抢过染血证据和号嘴残片，死死攥紧，指节发白！他猛地抬头，望向两侧土坡顶上那无数向下冲击的凌乱脚印，仿佛听到了那催命的冲锋号和山呼海啸的喊杀声！愤怒被冰冷的寒意攫取。 “新一团…李云龙…”坂田一郎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因愤怒和一丝忌惮而扭曲，“又是你！死啦死啦滴——！！！” 他野兽般的咆哮在这片死寂的土坡战场上空徒劳回荡。回应他的，只有凛冽北风，卷起沾血弹壳、破布条和那枚扭曲的号嘴，打着旋儿，飘向苍茫黄土高原深处。这片土地，已烙下新一团那柄淬血钢刀和嘹亮冲锋号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