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谷口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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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强敌拦路，侧翼受击，后有追兵！杨延昭和他麾下的六百余骑，如同陷入狂暴漩涡的一叶扁舟，瞬间被数倍于己的辽军精锐层层包裹！ “结圆阵！向外御敌！”杨延昭嘶声怒吼，长枪如龙，猛地荡开那辽将砸来的狼牙棒，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但他眼神中的凶戾之气却愈发炽盛！ 不需要过多指挥，这些跟随他历经整顿、演武、长途奔袭的骑兵们，展现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听到号令，立刻收缩队形，战马交错，长枪向外，弓弩手居于内圈，瞬间组成了一个虽然不大却异常坚固的防御圆阵。 “噗嗤！”“啊！” 兵刃入肉声、惨叫声、战马哀鸣声瞬间响成一片！辽军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波地冲击着这黑色的礁石。圆阵外围的骑兵不断有人中箭落马，或是被辽军的弯刀长矛挑翻，但缺口立刻会被后面的同袍舍命补上！ 杨延昭身处阵型最前方，承受着最大的压力。那手持狼牙棒的辽将极其悍勇，力量更是惊人，每一次碰撞都让杨延昭气血翻腾。他身边的亲兵不断倒下，鲜血染红了他的战甲和面庞。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冲不过去！”一名都头格开一支冷箭，声音带着绝望。 杨延昭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那火光冲天的陈家谷口，他甚至能隐约看到谷内宋军旗帜仍在挥动，但范围似乎比之前更小了！父亲……还在苦苦支撑！ 不能停在这里！必须冲过去！ 一股狠厉之气直冲顶门！他猛地格开狼牙棒，对紧跟在侧的焦赞（已率部分人马从后方汇合）吼道：“焦赞！带你的人，护住我右翼！杨洪！” “在！”浑身浴血的杨洪从阵中奋力杀出。 “随我，凿穿他们！”杨延昭不再防守，长枪一摆，竟然主动脱离了相对安全的圆阵，如同疯虎般，朝着那辽将和其身后的重重敌阵，发起了决死的反冲锋！ “保护将军！” “跟将军冲啊！” 主将的悍勇瞬间点燃了所有士卒的血性！圆阵瞬间转化为锐利的锋矢阵，以杨延昭为最尖锐的箭头，不顾一切地向前猛突！ “来得好！”那辽将见杨延昭竟敢主动出击，不惊反喜，狼牙棒带着恶风，当头砸下！ 这一次，杨延昭没有硬格！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通灵般向左侧一闪，同时身体后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狼牙棒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就在两马交错而过的瞬间，杨延昭腰腹发力，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猛然弹回，手中长枪不再是刺，而是借助马速和回身的力量，一记极其刁钻狠辣的回马枪！枪尖如同毒蛇出洞，直取那辽将因用力过猛而暴露出的右侧肋下空门！ 这一下变招太快太险！那辽将根本没想到杨延昭在避让的同时还能发出如此凌厉的反击！再想回棒格挡已然不及！ “噗——！” 长枪毫无阻碍地刺穿了皮甲，深入肺腑！ 那辽将的动作瞬间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透体而出的枪尖，张了张嘴，却只涌出一股血沫，随即轰然坠马！ “将军威武！！”宋军见状，士气大振，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 主将阵亡，拦路的辽军出现了一丝短暂的混乱！ “冲过去！”杨延昭甚至来不及拔出长枪，直接夺过身边一名辽兵的马刀，继续向前猛冲！此刻的他，浑身浴血，状若疯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靠近谷口！接应父亲！ 凭借着主将阵亡带来的混乱和这股不要命的狠劲，他们竟然真的硬生生在这铁桶般的包围圈上，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又向前突进了百余步！ 谷口，已然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清谷口那些依托简陋工事、正在与不断涌上的辽军血战的宋军士兵那疲惫而绝望的脸庞！ “父亲！杨延昭在此！！”他用尽全身力气，向着谷内发出震天的咆哮！ 然而，就在他声音落下的瞬间，谷口方向，异变陡生！ 一支数量更多、装备更为精良的辽军生力军，在一面巨大的狼头纛旗引领下，如同移动的山岳般，缓缓自谷口一侧压了上来！为首的辽将，金盔金甲，面容冷峻，眼神如同翱翔于天的鹰隼，正是此番围剿的主帅——耶律斜轸！ 他显然注意到了后方营地的混乱和这支突然出现的宋军骑兵，亲自率领最精锐的皮室军前来镇压！ 耶律斜轸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精准地落在了浑身浴血、依旧奋力冲杀的杨延昭身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带着欣赏与残酷的笑意。 “放箭！” 没有多余的废话，耶律斜轸轻轻一挥手。 霎时间，如同飞蝗蔽日！密集的箭雨，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皮室军严整的阵型中倾泻而出，覆盖了杨延昭所部前方所有的区域！ “举盾！！”杨洪声嘶力竭地呐喊。 但仓促之间，如何能抵挡这蓄势已久的致命打击 “噗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连绵不绝！冲在最前方的宋军骑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成片地倒下！战马的悲嘶与士卒的惨嚎，瞬间压过了一切！ 杨延昭挥刀奋力格挡，但箭矢太过密集，一支狼牙箭穿透了他左臂的甲叶，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身边的亲兵，更是瞬间倒下了大半！ 仅仅一轮箭雨，他麾下本就伤亡惨重的骑兵，再次遭受重创！突进的势头，被这冰冷的箭矢，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前有耶律斜轸亲率的皮室军铁壁，左右和后方的辽军再次合围上来……他们，彻底陷入了绝境！ 杨延昭拄着马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左臂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马鞍。他看着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谷口，看着那面在辽军重重围困中依旧倔强飘扬的杨字大旗，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难道……终究还是来不及吗 难道历史的悲剧，真的无法改写吗 “父亲……”他望着谷口，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混合着血泪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