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艾尔默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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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一次枯燥乏味的《帝国魔法史概论》课后，莱恩正随着人流走出阶梯教室，脑海中还萦绕着赛弗勒斯莫尔教授那充满帝国正统论调的、关于某次位面殖民“荣光”的阐述，与他自身在灰岩界的见闻产生的微妙冲突感。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不是艾伦那样风风火火，也不是维克多那样带着审视，而是一位穿着奥鲁导师实验室标准助理袍服的年轻法师，表情严肃，举止一丝不苟。 “沃特学徒。”助理的声音平稳，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权威感，“奥鲁导师让我传个口信给你。” 莱恩停下脚步，心中微微一凛。奥鲁导师是此次灰岩界历练的学院负责人，也是他那份备受好评的历练总结报告的评阅者。是因为报告的事情还有后续还是…… “导师请我过去”莱恩试探着问。 助理摇了摇头：“不，是艾尔默大师要见你。他让你方便的时候，去他那里一趟。”他说出了一个位于学院边缘区域的地址，那地方莱恩依稀有些印象，似乎是一片相对独立、安静的院落区。 艾尔默大师！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散了莱恩脑海中所有关于魔法史课程的纷杂思绪。 那位神秘、潦倒，却总能在他迷茫时给予关键点拨。是他，最早看出了莱恩在能量感知方面的异常，也是他，在莱恩刚刚接触魔法世界时，提供了最初的指引。从风铃镇一别后，莱恩只在初入帝都时按柯尔特的推荐信找到过他一次，经历了那次关于“影子”和“能量流动感觉”的古怪“面试”后，便被允许在朔月之夜再去拜访。然而，随后紧张的学院生活和突如其来的灰岩界任务，让他几乎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 如今，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竟然主动要见他 一股混杂着强烈期待与不可避免的忐忑的情绪，瞬间攫住了莱恩的心脏。期待，是因为在他此刻最彷徨无措、于传统魔法道路上步履维艰之时，艾尔默的召唤仿佛黑暗中的一缕灯塔光芒。忐忑，则是因为他完全无法预料这位行事风格迥异于常人的大师，此次召见所为何事。是考察他的进展还是对他近期的“名声”有所耳闻或者，仅仅是又一次随兴所至的“闲聊” “我明白了。”莱恩压下心中的波澜，对助理郑重地点了点头，“谢谢您传信。我这就过去。” 助理没有多言，只是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莱恩站在原地，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高窗，在他脚边投下明亮的光斑，但他却感觉手心有些微微出汗。他看了一眼手中厚重的魔法史教材，几乎没有犹豫，便转身向着与宿舍区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先回“沉睡法师”放下书本，也没有去找艾伦或莉莉告知行踪。一种莫名的紧迫感驱使着他，仿佛去晚了，那缕指引前路的光芒就会熄灭。 他穿过熙熙攘攘的主教学区，绕过几座轰鸣作响的魔法工坊塔楼，脚下的道路逐渐变得安静，周围的建筑也从高大宏伟变得低矮疏落。这里靠近学院的围墙，植被更加茂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自然气息，魔法造物的痕迹明显减少。 他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因为快步行走而略显凌乱的衣袍，然后抬手，握住了门上那个古旧的黄铜门环。 “咚…咚…咚…” 三声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环境中传开，并不响亮，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穿透力。 门内没有任何脚步声传来。 就在莱恩犹豫着是否要再敲一次时，那扇斑驳的木门，却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刚好容一人通过。 没有询问，没有引导，仿佛门后的人早已知道他的到来，并且允许他进入。 莱恩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些许紧张，迈步跨过了门槛。 眼前豁然开朗。门后的院落比他想象的要宽敞许多，并非精心打理的花园，更像是一片放任自流的野趣之地。杂草丛中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几棵老树姿态虬结，树荫浓密。院落一角，散乱地堆放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像是废弃魔法实验材料的金属和石块。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植物和一丝淡淡的、类似臭氧又混合了某些草药燃烧过的奇异气味。 而在院落中央，一棵巨大的、叶片呈现奇异银灰色的古树下，放着一张看起来快要散架的藤编躺椅。 艾尔默大师，就斜斜地躺在那张椅子上。 他依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上，胡须也似乎很久没有认真修剪过，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甚至有几个不起眼破洞的深色法师袍。他双眼微闭，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胸口平稳地起伏着，看起来……像是在打盹 莱恩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出声打扰，还是安静等待 就在他踌躇之际，艾尔默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那眼神浑浊，仿佛蒙着一层雾气，懒洋洋地瞥了莱恩一眼，然后又缓缓闭上，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下进来的是谁。 一个略带沙哑、带着刚睡醒般慵懒的声音，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哦，来了啊……旁边自己找地方坐，别吵我思考人生……” 说完，便再无声息，呼吸重新变得均匀悠长，仿佛真的又睡了过去。 莱恩：“……” 他看着周围，所谓的“找地方坐”，似乎只有旁边一块表面还算平整、长着些许青苔的大石头，或者直接坐在草地上。 他最终选择了那块石头，小心地拂去表面的落叶和浮尘，坐了下来。他将厚重的魔法史教材放在膝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着，腰背挺得笔直，像是一个等待老师训话的紧张学生。 院落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学院钟声。时间仿佛在这里流淌得格外缓慢。 莱恩心中那点因为被召唤而产生的激动和期待，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逐渐平静下来。 他不再焦躁，也不再胡思乱想，只是静静地坐着，感受着这片奇异院落的宁静，等待着。他有一种预感，艾尔默大师并非真的在睡觉，而这次看似随意的召见，或许将对他未来的道路，产生决定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