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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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硕顺着地图一直看，最终视线聚焦在了罗码州河套区的浅滩。 这里是最适合他渡河的地方！ 坟场西头的排水沟已经在暴雨浇筑下正式成为了水渠，郑硕只能拄着荔枝木拐杖在水沟里面艰难前行。 根据的《光览地理志》上的标注，这条排水沟可以直通光览河，然后再转向走三公里就会到达鹏城河支流。 他掏出怀里的怀表——时针指向00:27，距离平潮时段还有33分钟，他必须在01:00前抵达罗码州的河套区。 巡逻队的探照灯在身后追逐，光柱在冰面上划出惨白的光带。 郑硕突然想起后世《鹏城边防大事记》中的记载： 1973年冬，光览坟场曾发生逃港者利用墓碑阴影躲避巡逻的事件，此后边防军加强了对水泥墓碑的检查。 这个回忆让他冷汗直冒，立刻改变路线，钻入一片土坟区——现在危险的地方反而更安全。 当他跳进一条荒废的墓道时，脚踝突然一阵剧痛。 他低头看见地面上的血迹——伤口崩开了。 他摸出最后半支青霉素，犹豫了一下还是注射进去。 药液推入肌肉的瞬间，他听见远处传来光览河的水声，那是通往鹏城河的最后一段路程。 他咬着牙站起来，拿出新的布条用力绑紧脚踝处的伤口，流淌出来的血水在地面上开出一朵诡异的红花，在探照灯光下格外刺眼—— 这是他留给追捕者的最后标记，也是奔向自由的血色印记。 雨水在凌晨一点转为毛毛细雨，光览河的水汽与腐殖质气味混合成浓重的白雾。 郑硕扶着河岸的红树气根，看着怀表指针划过01:17——距离平潮时段还有43分钟。 而他距落马洲河套区却还有五公里的路程。 脚踝的青霉素注射处传来灼烧感，裤腿内侧的血迹已凝结成暗紫色冰痂。 他蹲在河边捧水洗脸，12月的光览河河水的温度仅8c，接触到脸颊地瞬间就让身体激起一阵寒颤。 根据后世《鹏城河水文年报（1973）》的记载。 此刻光览河下游与鹏城河交汇处的水温将会更低，约5-6c。 人体在这种温度下的失温临界时间大约在40分钟左右。 他必须在平潮开始后20分钟内完成涉水，否则即使抵达对岸也可能会因为体温过低，而失去行动能力，甚至是生命。 郑硕解下背包里的鞋带，将两端分别绑在两棵红树的气根上，制成简易绳桥。 这种热带海岸特有的植物根系非常发达，气根直径最大可以达到10厘米，最多能够承受70公斤拉力。 当他扶着“绳桥”过河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听见上游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 郑硕则会立刻双手拽紧鞋带，然后让整个身体悬在水面之上—— 红树的呼吸根在水下形成天然屏障，就算探照灯光透过枝叶缝隙照来，也只能看见交错的根须阴影。 进入鹏城河支流沙湾河时，河道突然收窄至八米。 郑硕清楚记得1969年《包暗县水利规划图》标注此处为“九曲十八弯”，河岸两侧的红树林形成天然声障。 他捡起一块鹅卵石扔进上游，落水声在弯道间回荡，形成延时混响。 当巡逻队的探照灯扫来时，他们就会误以为目标是在河道的上游。 这个声纹陷阱为他争取了宝贵的五分钟。 他趁机钻入一片茂密的芦苇丛，用随身携带的水壶收集河水—— 水壶里残留的大蒜氨水混合液已经在光览坟场的时候用完，现在他需要用干净水源清洗左脚的伤口。 他掀起裤腿，看见脚踝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紫红色，这是感染的征兆。 他将河水倒在伤口上，刺骨的疼痛暂时压制了疲倦，但也让他再次意识到接下来的重点—— 必须在两小时内完成渡河并找到弄干衣服的地方。 距离鹏城河主河道还有一公里时，他在红树林中看见到前方五十米矗立的铁丝网。 而且的铁丝网的上方还架着两根平行导线——这是1970年代边防军设置的简易电磁报警器。 当有人触碰铁丝网时，导线电感发生变化，就会触发岗亭的警报。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小块磁铁，这是他在国棉三厂的时候偷藏的。 用树枝挑着磁铁贴近导线，根据电磁感应原理，磁铁移动会引发导线电流波动，模拟有人触碰的信号。 嘟嘟嘟 果然，不到三秒的时间，不远处的岗亭就发出了响亮的警报声。 旁边的探照灯也立刻转向方向，照向了铁丝网的中段。 而这，正是郑硕所需要的机会。 他趁机从电磁报警器下方的淤泥洞钻过，这个淤泥洞大约有80厘米深，是他刚刚将一些螃蟹挖掘的通道扩大形成的，恰好能够让他匍匐通过。 凌晨01:52！！！ 郑硕终于抵达罗码洲的河套区。 眼前的鹏城河宽约百米，河面上拉着三层铁丝网，每隔五十米就会设有一座岗亭。 他趴泥滩上等待着机会。 根据后世《鹏城河潮汐时间表》的记载，1973年12月中旬的时候，鹏城河平潮的时段为02:00-02:30。 整个时候鹏城河的水流速度将会从1.2m/s下降至0.6m/s，而且鹏城河河中央还将会露出三个沙洲。 郑硕趴在红树林的泥滩里认真地观察对岸的岗亭—— 中方岗亭亮着红灯，港英方岗亭亮着白灯，两盏探照灯每隔20秒就会交叉扫过河面。 根据后世《深港边境管控实录》的记载，凌晨两点左右是边防军换岗间隙，通常有15分钟的监控盲区。 而这，就是郑硕他挑选的最适合的偷渡时间！！！ 郑硕计算着时间——02:00平潮开始，02:05换岗开始，而他必须在02:20前抵达鹏城河的对岸。 为掩盖自己身体上的气味，郑硕先是在泥滩里面来回翻滚了三次，让腥臭的泥浆覆盖住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