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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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硕终于摸到了京广铁路线附近。 铁轨在雪原上延伸向远方，每隔五百米就有一座巡逻队的小木屋，烟囱里冒着青烟。 他必须贴着路基的阴影走，每隔几分钟就趴在雪地里，躲避可能出现的巡查。 有一次，巡守民兵的脚步声和手电筒光几乎擦着他的头顶扫过。 他甚至能够闻到对方身上的旱烟味，只能够死死咬住嘴里的枯草，连心跳都屏住。 直到那束光远去，郑硕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血——他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阳光再次降临，商都北站最后的灯火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像一片遥远的星辰。 这里属于特级编组站，探照灯的光柱如利剑般划破夜空，货场边缘的岗哨亭里亮着红灯，隐约可见哨兵来回踱步的身影。 郑硕绕开主干道，钻进一片乱葬岗般的荒草坡，这里布满了废弃的工棚和堆积的煤渣，空气中弥漫着煤灰和牲畜粪便的味道。 他在一个倒塌的工棚下歇脚，从棉袄夹层摸出一小块窝头——却发现它早就已经被冻得跟石头一样坚硬。 郑硕用铁锹砸了半天，才砸下几小块，就着雪塞进嘴里。 水壶早已空了，喉咙干得像要冒烟。 双脚磨出的血泡破了，脓血渗进袜子，和冻硬的泥土粘在一起，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般。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 商都北站运往香江的755货运列车是他唯一逃脱的机会。 后面追捕的人员更是让必须在今天就登上这趟货运列车。 风雪更大了，他缩在工棚角落，将意式西装从背包里取出，抖掉上面的雪沫。 远处传来火车进站的轰鸣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郑硕握紧了缝在怀里的高粱酒，冰凉的玻璃触感让他稍微镇定。 下一段路，是闯进货场，是躲避盘查，是赌上一切的登车…… 而此刻，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耗尽了。 当东边的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时，郑硕已经累得几乎虚脱。 他的棉袄被树枝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脸上全是泥土和汗水的混合物，双脚磨出了血泡，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前方的山林边缘，隐约出现了一点微弱的灯光，接着是铁轨的反光——是商都城！ 他几乎要哭出来，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跌跌撞撞地朝着灯光走去。 城市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简陋的房屋，孤零零的花草树木，还有远处不时传来的汽笛声，都预兆着他成功了—— 成功地逃出了那个困住他的水利队，穿过了冰冷的涵洞，越过了咆哮的黄河，翻过了漆黑的山路。 终于，他成功逃出来了！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前路依然未知，他的身后还伴随着“追捕”的脚步。 他拍了拍背上的油布包，那里面的t恤和工装裤此刻就仿佛有了重量，象征着另一个世界的印记，也承载着他自己的命运。 他裹紧了厚重的棉袄，迎着清晨的寒风，一步步走向那个陌生的、却充满了可能性的车站。 商都市的地形总体呈现西南高、东北低，属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境内有大小河流124条，地跨黄河、淮河两大流域。 商都市地处南河省中北部，位于黄河中、下游分界处，全市总面积7567平方千米。 同时，商都市还是东大中部地区重要的中心城市、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是全国公、铁、航、信兼具的交通枢纽，拥有着由“铁路、公路、航空”三种运输方式共同构建而成的交通运输网络。 商都市是炎黄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东大八大古都之一，更是是国家重点支持的六大遗址片区之一。 而郑硕设计的“逃跑计划”依托的就是从1962年开始于商都市始发的“政治任务”。 在1962年开始，为了保证香江民众的粮食安全。 东大大陆这边每天都会安排三趟货运火车“定期、定班、定点”地往香江运输猪、牛、羊、姜、葱、蒜等等的蔬菜肉食。 这其中的一趟就是以“商都市”为中心，将以北、以西的地区所能组织到的“蔬菜肉食”都会在商都北站集结，然后上货整车，再一路南下，直达香江。 可以说，从这祖国北方一带前往祖国最南边的香江，最快速、最便捷的线路就是这一趟趟从商都火车北站出发的货运火车。 而这恰恰就是郑硕目前最为需要的。 这一趟趟的货运火车，编号755，既没有车票售卖，也不会有其他的乘客在车上。 车上的人员除了火车的驾驶员就是“护航编队”的安保人员。 不要以为当上这些火车驾驶员和安保人员很轻松，可以走后门。 他们都是经过严格政审和军事训练后才可以走上这个工作岗位的，并不是随便一个“有关系”就能够到这趟车上工作的。 政治任务，不是说笑的！ ………… ………… 寒风如同淬了冰的刀子，刮过商都火车北站南侧的砖瓦房，那是一家国营饭店。 饭店正敞开着大门，门板按照顺序叠好放在店铺旁边的一侧。 门口用花布做成了一张厚实的门帘挡住了外面的炎热。 饭店的面积不大，看上去也就30来平方米。店里面只摆的下6张饭桌，不过店外面还有着2张，加起来一共有8张饭桌可供人吃饭。如今每一张的饭桌都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 郑硕缩着脖子，军绿色水壶在棉袄里晃荡，发出细微的声响。 国营饭店的花布门帘上结着冰棱，他掀开门帘时，一股混着碱面和猪油的热气扑面而来，瞬间让他冻僵的脸颊泛起刺痛。 “大姨您好！麻烦给我拿六毛钱的包子，两两分开，分别包成几份，另外再麻烦帮我灌点热水，谢谢。”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年轻站在柜台前，嬉笑着说出要买的东西，他手里还拿着两个军绿色的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