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个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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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着报纸，陈昊没有回宿舍，而是径直走向了校外的“星缘”网吧。这家网吧是他大学时代最常光顾的地方之一，烟雾缭绕，键盘噼啪作响，充斥着《传奇》、《cs》和《魔兽争霸》的背景音，是2004年互联网生态最真实的缩影。 用身份证开了台机器，坐在厚重的crt显示器前，陈昊熟练地打开浏览器。此时的网络速度缓慢，网页设计简陋，充斥着各种漂浮的广告和闪烁的gif图片。他尝试在搜索引擎中输入“比特币”、“bitcoin”，果然，返回的结果寥寥无几，且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概念。 确认了这一点，他不再犹豫，转而开始搜索关于欧洲杯的信息。各大门户网站的体育频道已经开设了专题，列出了各支球队的简介、赛程和夺冠赔率。 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希腊队上。 此时希腊队的夺冠赔率，高得惊人，普遍在1赔80到1赔100之间！这意味着，如果他投入一百元，一旦希腊神话上演，他将获得八千到一万元的回报！而像法国、意大利、葡萄牙等传统强队，赔率则低得可怜。 陈昊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明知结果的下注，这种感觉既刺激又带着一种上帝视角般的冷静。他知道，这不是赌博，这是“提取”。 然而，下一个现实问题摆在了面前：如何下注 2004年，中国的线上博彩业还处于蛮荒时代，远未形成后来的规模和隐蔽性。直接通过网络进行跨国下注，对于普通学生来说，门槛极高，风险也大，而且他也没有国际支付的信用卡。 他需要的，是线下渠道。 他关闭了网页，靠在有些破旧的网吧椅子上，开始搜索记忆。大学附近，总有一些隐蔽的、由社会人员经营的“盘口”，接受学生的小额赌注，尤其是在世界杯、欧洲杯这样的大赛期间。他依稀记得，学校后门的那条小吃街深处，好像就有一家台球室，暗地里做这种生意。 这是一个选择。风险在于，这种地下盘口可能不正规，存在赢了钱无法兑现或者老板跑路的风险。但优点是直接、隐蔽，且可以用现金交易。 另一个选择，是寻找本地的私人庄家。这需要人脉，他一个普通学生，暂时没有。 权衡再三，他决定冒险去那家台球室探探路。毕竟，他需要的只是最初的一两笔投注，一旦有了足够的本金，他可以通过其他更安全的方式继续操作，或者直接转向股市。 思路清晰后，他不再耽搁，结账下机。 走出网吧，夜色已经降临。小吃街灯火通明，各种摊位飘散着诱人的香气，学生们三五成群，熙熙攘攘。这鲜活的人间烟火气，让他更加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确实活在当下。 他按照模糊的记忆，穿过热闹的主街，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巷子深处，果然有一家挂着“炫动台球”招牌的门面，门口闪烁着霓虹灯。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空间不大，摆放着几张旧台球桌，烟雾比网吧里还要浓重。几个穿着背心、露出纹身的青年正在打球，看到他进来，都投来审视的目光。 一个穿着花衬衫、叼着烟的中年男人从里间走了出来，打量了一下陈昊：“同学，打球” 陈昊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甚至带点学生气的局促：“老板，我……想问下，欧洲杯……能买吗” 花衬衫老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脸上的表情松弛了些，露出一丝市侩的笑容：“哟，懂行啊。想买哪个队买冠军还是买单场” “买冠军。”陈昊直接说道，然后压低了声音，“希腊，夺冠。” 老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希腊同学，你没搞错吧那赔率是高，但那就是个送钱的队。你想搏冷门，也没这么搏的啊。买点法国、意大利不好吗” 旁边打球的几个青年也哄笑起来，显然觉得这个学生娃脑子不太灵光。 陈昊没有理会他们的嘲笑，只是平静地问：“赔率多少” 老板见他坚持，耸耸肩，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手写的赔率表，指了指最下面一行：“喏，1赔85。你买多少” 陈昊从口袋里掏出那皱巴巴的三百块钱，放在了柜台上：“三百，买希腊夺冠。” 这一下，连老板都愣了一下。三百块，在2004年对于一个学生来说，不是个小数目，足够潇洒地生活大半个月了。他再次确认：“三百块全买希腊同学，你想清楚了，这钱可就跟打水漂差不多了。” “我想清楚了。”陈昊的语气没有任何动摇，“开票吧。” 老板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惋惜这三百块钱，但还是利索地写了一张简陋的收据，盖了个章，递给陈昊：“收好咯，丢了可不补。要是真他妈见鬼了，你就凭这个来拿钱。” 陈昊接过那张轻飘飘、却承载着他第一桶金希望的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口袋。 “谢了，老板。” 他转身走出台球室，将身后的烟雾和议论声关在门内。 小巷昏暗，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这三百块，是他对过去潦倒人生的诀别，也是他向未来辉煌帝国投下的第一块问路石。 抉择已下，行动开始。 命运的齿轮，随着这张薄薄的收据，开始了悄无声息的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