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年的 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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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引不光告诉赵晓宁她和梁希呈分开又复合。 她还跟严雪说，这一次，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让赵晓宁体验一下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才不管什么母女情深，江引那会就像梁希呈办公桌上的那盆仙人掌似的，她也要去伤害 梁希呈大概一个月后回到京北。那段时间，梁敏辉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把智扬总部的唐经理调往杭州，去接管梁希呈手上的所有事务，梁希呈终于结束了杭州的外派之行，回到京北。 在梁家人齐聚一堂时，刘芳群强烈谴责梁希呈作为梁家一份子，从不为公司的未来着想，不顾自身安危却总想着儿女情长，还说他为了和江引在一起，还差点命丧黄泉。 那时的江引已离职在家，她在等，等什么呢她在等着看赵晓宁受挫。 自上次梁希呈回来照顾她之后，她满血复活。 茹姐说投资“拾忆咖啡”的事宜还在推进，此前严雪转十万块钱给她买辆好上牌的电车，被她拒绝了。 后来，严雪又专门过来，她说，这是赵政伟的心意，他觉得赵晓宁做事过分，出点钱心里好受些。 说到赵晓宁，江引收了那钱，又觉得十万太少了。 江引跟茹姐提出五五的投入比，在离京北两百公里的沧州城开了个“拾忆”。 她第一次当老板，一点都不紧张，无论亏或赚，本钱都不会令她心疼。 梁希呈回来的时候，江引正跟茹姐在沧州忙着筹备新店。 她们都是第一次当老板，啥都不懂，新店选址、装修、采买，外加开张活动，她没法回京北的家，茹姐要回京北，她只能暂住在沧州。 她打电话告诉赵晓宁：“梁希呈回来了，我也不在京北，你的机会来了……”她不知道赵晓宁有没有去找梁希呈，也不想知道。 梁希呈自从从杭州回到京北后，都没怎么见过江引，他也有些生气，自己专门回来，江引又去外地，两百公里，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开车时间太长，坐高铁也没那么方便。 所以，两个人又和以前一样，成为异地恋人。 等沧州店铺差不多装修完成准备开张前，江引去了趟医院。她身体似乎恢复得没那么好，脱发仍然严重，睡眠也依然不好，连月经也不来了。 去医院时医生问她有没有对象，她说没有。 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受了某种刺激（江小白的离去）产生应激反应，导致了间歇性失调。 医生建议她做个常规检查，江引自小怕针也怕抽血，便没当回事，主要也是没什么经验。 江引趁“拾忆”开张之前回了趟京北，那天，她和周晴、梁希呈他们约了个饭，周晴看她气色不错，也打趣她当老板了红光满面。 那天的梁希呈来很晚，赵晓鸥也晚。两个女人如亲姐妹般聊了些掏心窝子的话，周晴也问江引是不是和梁希呈复合了。 因为周晴知道江引不会去改名换姓，更不会去低头。江引知周晴待她真心，也就坦诚相待。 那天，她说话声音不大，也许是包间墙面太薄，也许是梁希呈耳朵太尖，她说了是为了报复赵晓宁，也是为了气严雪。 在此之前的很多天，她都会发消息给赵晓宁秀恩爱，差不多都是梁希呈发的：想她了，爱她之类的话。 也是那天晚上，她收到了赵晓宁的微信。不知道赵晓宁怎么知道江引回了京北，她就选那天打开了陈姨用来杀虫的敌敌畏。 原来，赵晓宁得知梁希呈回到京北，内心的不甘如潮水翻涌。 此后，她每日给梁希呈打电话、发信息，饱含深情与期盼的文字和语音如雪花般飞去，却都石沉大海。 梁希呈对她仿佛视而不见，将她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终于，有一天赵晓宁不堪单方面的冷落与煎熬，毅然独自前往智扬总部，决心当面和梁希呈说清楚。 幸运的是，她在总部大楼外成功堵到了梁希呈。 梁希呈出现的瞬间，赵晓宁眼中闪过惊喜与决绝。 她快步上前，鼓起勇气再次告白，还颤抖着坦白了在智扬造谣严雪和江引的事，她想，以退为进，希呈哥哥能看到她的坦诚吧，赵晓宁竭诚地祈求梁希呈给她一个机会。 而在此之前，梁希呈已对事情了如指掌，对赵晓宁的行为厌恶至极。面对她的哀求，梁希呈眼神冰冷坚定，直言：“我有女朋友，永远不会和你在一起。” 这话如利刃刺进赵晓宁心里，她只觉万箭穿心，羞辱感灼烧着内心。她一直以为坚持就能打动梁希呈，此刻才明白，爱上一个人本就不易，要得到不喜欢自己的人的心，更是难如登天。 那天下午，失魂落魄的赵晓宁恍惚来到心理咨询室。她听到一位抑郁症患者向医生说自己自杀的理由：“有时只有自杀才能引起别人对自己的重视。” 这话如闪电击中她混乱的心。在极度痛苦与绝望中，她鬼使神差地想到自杀，觉得或许这样梁希呈才会真正记住她，江引也会放弃梁希呈。 那晚，秋风萧瑟，空中飘着些小雨，赵晓宁打开那瓶刺鼻又辛辣的敌敌畏，小啄一口，好像没品出什么味道。 喝完之后，她就给江引发了图片，见江引没有反应，又组织了一条歉意满满的信息：“江引，对不起，我不该伤害江小白，我去找它赔罪，这些年，我太好强了，可能是从小没人疼没人爱吧！总觉得要为自己争取一次……我只有带着对希呈哥哥的爱去跟江小白赎罪，拜托你把花花照顾一下。” 那晚，赵宅好生热闹，从来没有120车来过的莲花山庄，第一次有闪着警示灯的车开进了赵宅。 赵晓宁并没有口吐白沫，也没有头晕眼花。她被推上洗胃台。 她没法跟医生说自己没喝多少，她说不出口，即使知道自己死不了，她也由不得自己胡来。 当四个护士按住她往鼻孔里塞洗胃软管时，她才真慌了，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比死更吓人，她挣扎、吵闹，到后来她骂护士骂医生，最后，她求饶。 没有用的，医生是天使，是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天使，尽管她还没到鬼门关。 那会儿，她看到严雪的慌乱与心疼，严雪应该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吧，这个送给她天价手镯的孩子，比她自己女儿都有孝心。 江引慌不择路地跑进去时，也是双眼含泪的，她看到那个骄傲跋扈、眼高于顶的女孩，鼻涕眼泪一大把，没有半点形象，连她躺的那张医用床上，药水和尿液都分不清了，她那条深色的牛仔裤还算给她留了点尊严，让人不至于一眼就看到这个吓尿了的自杀患者。 那时的赵晓宁，看到江引，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那会儿的她，不再想什么梁希呈，她希望江引帮帮她，她宁愿死掉也想留点尊严，这种屈辱和痛苦已经让她认识到爱情太单一了。 江引帮不了她，江引任她掐自己的手，那种疼对她来说毫无知觉，她瞬间觉得自己太狠了，当她看到赵晓宁既不挣扎也不吵闹的时候，她想起《风声》中李冰冰那种视死如归的神情。 赵晓宁身下的液体蔓延开来，面积越来越大，她的眼睛再没睁开，眼泪顺着头发浸进没有枕头的床垫上，那是有些凉的十月，江引脱下身上仅穿的一件外套，盖在赵晓宁的腰上。 如今，不知道江小白有没有原谅她，但江引似乎没有那么恨她了，江引反而有负罪感，怪自己占了梁希呈让她不能如愿。 大多时候，人总是如此，看到因果循环，总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也许是她错了，她问自己，赵晓宁究竟有多爱梁希呈呢 后来，赵家人都来了，赵晓宁不愿见大家，也许是不想让大家看到她今日如此狼狈的样子。 江引出去说了赵晓宁的意思，大家都只能在外面等，只有江引陪她在急救室，那会儿的赵晓宁，就是想让江引记住她今天样子。 她还记得赵家所有人的表情，似乎全是责怪。 如此惨不忍睹的一天，让她在与梁希呈在一起的日子里愧不当初。呵呵，还真是有效果。 那以后，每当梁希呈想留宿的时候，江引都拒绝了，她脑子里总闪现那一杯又一杯生理盐水，从赵晓宁的鼻孔输入又吸出，还有她外套下盖住的某人仅有的尊严。 她想，那一刻，江引与赵晓宁和解了，再也不斗了，要做朋友了，她再不用梁希呈去刺激赵晓宁了。 那是2018年的秋天，天气很冷很冷，而经历了这一切的江引，心中也如这秋寒一般，五味杂陈。 “叮，叮，叮…” “喂，” “爸爸，江引来京北了，她还有个女儿，在第七人民医院……”赵晓欧略带急切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