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帝召入宫，风云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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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汤山别苑的“病气”在持续了月余后，终于渐渐“消散”。 谢砚之的“病情”在太医数次诊脉、云映雪“精心”照料下，总算有了“起色”。虽仍称体虚需静养，但已能偶尔下榻走动，面色也不再是那般骇人的苍白。别苑内紧绷压抑的气氛随之缓和了不少。 就在这看似一切向好、逐渐风平浪静之时，一纸突如其来的宣召，如同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骤然打破了这份刻意维持的宁静。 来自宫中的内侍监再次莅临别苑，此次带来的并非赏赐，而是皇帝的口谕：宣谢国公与云夫人即刻入宫觐见。 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 谢砚之与云映雪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皇帝此时召见，绝不仅仅是关心臣子病情那么简单。这场“病”的戏码，或许能瞒过大多数人，但终究瞒不过深宫之中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两人即刻更衣。谢砚之一身国公常服，虽刻意未显张扬，但挺直的脊背和深邃的目光已重新带上了往日的威仪，只是眉宇间仍残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病后初愈的倦色。云映雪则是一品诰命夫人的正式装束，端庄持重，低眉顺目，陪伴在侧。 马车驶入皇城，穿过重重宫门，最终在内宫门前停下。 跟随 引路内侍的脚步，行走在熟悉的宫道之上，红墙高耸，琉璃瓦在秋日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无声地诉说着皇权的威严与压迫。 此次觐见的地点，并非庄严肃穆的御书房，而是选在了御花园的澄瑞亭。此处景致开阔，亭外是一池碧水，养着无数肥硕的锦鲤，秋日残荷点缀其间，别有一番韵味，也更显“随意”与“亲近”。 皇帝萧玚并未身着龙袍，只穿了一身明黄色的常服，正负手立于亭边，漫不经心地向池中抛洒着鱼食。引得无数锦鲤翻滚争抢，水面顿时一片沸腾。 “臣（臣妇）参见陛下。”谢砚之与云映雪上前，依礼参拜。 “平身吧。”皇帝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在谢砚之脸上停留片刻，点了点头，“看来爱卿恢复得不错，朕心甚慰。云夫人辛苦了。” “托陛下洪福，臣已无大碍，劳陛下挂心，臣惶恐。”谢砚之垂首应答，语气恭谨。 “臣妇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云映雪亦轻声回应。 皇帝笑了笑，示意二人不必拘礼，又抓起一把鱼食，缓缓洒向池中，目光却并未看那些争抢的鱼儿，反而似笑非笑地扫过谢砚之与云映雪。 “谢卿，云卿，你们看朕这池中之鱼，”皇帝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平日里优哉游哉，饱食终日，看似无忧无虑。殊不知，这池水也就这般大小，饵食也就这么多。若不时时敲打敲打，让它们知道争先，知道畏惧，怕是就会忘了本分，失了进退，甚至……妄图跳出这池子去，看看外面的天地了。” 他抛尽手中鱼食，拍了拍手，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二人，嘴角依旧带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你们说，是也不是” 亭内空气瞬间凝滞。 敲打！赤裸裸的敲打！ 皇帝这是在借鱼喻人！分明是在警告他们，之前借病避世、婉拒拉拢、甚至云映雪出手稳定钱庄……这一切举动，他都看在眼里。这是在提醒他们，无论立下何等功劳，都只是这皇权池水中的鱼，需谨守本分，懂得畏惧，明白进退之道！否则…… 云映雪袖中的手微微收紧，垂眸不语。 谢砚之面色如常，甚至微微躬身，语气愈发恭顺：“陛下圣明。池鱼得沐天恩，方有此生机勃勃之象。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敲打警示，亦是慈爱，皆为使其不忘根本，安守池中，方得长久。” 皇帝对他的回答似乎还算满意，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点了点头：“爱卿能明白这个道理，朕心甚慰。” 然而，敲打之后，才是真正的目的。 皇帝踱步回到亭中石凳坐下，端起内侍奉上的香茗，轻轻吹了吹气，状似随意地问道：“谢卿如今身体既已好转，对如今朝中之事，可有听闻” 谢砚之谨慎答道：“臣病中昏聩，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偶有耳闻，亦不敢妄加揣测。” “哦是吗”皇帝抿了口茶，放下茶盏，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朕这几个不省心的儿子，为了储位，闹得是有些不像话了。朝堂之上，乌烟瘴气，着实令朕心烦。” 他 沉默 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桌桌面，忽然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冰冷的肃杀： “尤其是景宏（秦王萧景宏），跳得最欢。拉帮结派，排除异己，其手段……倒是让朕，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他的目光锐利地看向谢砚之：“朕记得，当年端王那本秘录之中，似乎隐约提及，有一位‘年轻气盛’的皇子，曾对其所为‘颇感兴趣’，甚至……可能有过些不清不楚的往来。只是当时证据不足，朕亦不愿深究，恐伤天家和气。” 谢砚之心中猛地一凛！皇帝果然怀疑秦王与端王有牵连！甚至可能掌握了某些模糊的线索！ 皇帝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锤，敲在谢砚之心上： “谢卿，你刚直不阿，查案如神，端王一案便是明证。如今朕有一事，要交予你去办。” “朕要你，暗中查证，秦王萧景宏在废储风波之中，除了结党营私，是否……还与当年端王逆案有所牵连！其府中，其门下，究竟还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勾当！” “此事关乎国本，关乎社稷安稳，务必隐秘，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谢砚之与云映雪心中同时巨震！ 皇帝这是要借谢砚之这把最锋利的刀，去捅自己儿子一刀！而且是最有可能被立为储君的儿子！ 这已不再是简单的查案，而是卷入了一场最凶险的皇室内部倾轧！无论查得出查不出，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将被推向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皇帝此举，既是利用，也是进一步的考验和……控制。 谢砚之 沉默 片刻，抬头迎上皇帝那深不见底的目光，缓缓躬身，声音沉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