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符不动，阵自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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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魔法实践课的宁静，尖锐得像是要撕裂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高耸的穹顶之下，原本稳定运转的数十个魔力循环节点瞬间转为猩红，嗡鸣声响彻整个训练大厅。 “紧急演练！模拟a级魔力暴走事故！”导师卡琳娜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清晰而冷酷地传入每个学员耳中，“系统将随机抽取一名‘失控者’，目标：三十秒内，在测试台上稳定自身魔力。失败者，将接受‘魔力静默’惩罚，为期一周。” 话音未落，全场一片死寂，随即是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声。 “魔力静默”——那是用特殊法阵强行封闭体内魔力回路，过程痛苦，且会暂时沦为无法施法的“废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悬浮在半空中的光幕，光标在一百多个名字上疯狂跳动。 齐书沅站在人群后方，神色平静得仿佛置身事外，她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那决定命运的光幕上，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滴——” 光标骤然停下，定格在了一个名字上：罗恩韦斯莱。 人群中，一个红发少年瞬间面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就是罗恩，一个在元素亲和力上表现平平，魔力控制更是常年垫底的学员。 让他应对a级魔力暴走模拟 这和直接宣判惩罚没什么区别。 “罗恩，上台。”卡琳娜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规则便是铁律。 罗恩几乎是被人推搡着，踉踉跄跄地走上了大厅中央那座冰冷的金属测试台。 他刚一站定，测试台下方的符文阵列便猛然亮起，一股狂暴的模拟魔力洪流瞬间灌入他体内！ “呃啊——！”罗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体内的魔力回路像是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剧烈震荡。 以他为中心，淡青色的风元素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的利刃，疯狂向四周攒射，撞击在测试台的防护罩上，发出“噼啪”的爆响。 防护罩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显示着内部能量的失控程度远超预期。 罗恩的脸涨得通红，青筋从脖颈一直蔓延到额角，他拼命想要按照教材上的方法收束魔力，可那些风元素就像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听使唤。 “十秒……十五秒……”卡琳娜的眉头紧紧皱起，她已经抬起了手，准备在防护罩破碎前强行介入，终止演练。 失败固然要惩罚，但学员的安全更为重要。 就在她魔力即将触及测试台的瞬间，人群后方的齐书沅终于动了。 她没有吟唱，没有手势，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明显变化，只是藏在袖中的右手悄然掐了一个无人能懂的法诀。 一缕比发丝更纤细，几乎无法被任何魔导仪器捕捉的神识，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跨越数十米的空间，精准地落在了罗恩的后颈。 那里，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个极淡的、仿佛胎记般的符纹。 神识遥引，如钥匙入锁！ 嗡——！ 罗恩颈后的那枚符纹骤然亮起，一道微不可察的青光一闪而逝。 紧接着，他体内三道原本阻塞不通的微小静脉被瞬间贯通，与那符纹联动，构成了一个精妙无比的小型阵法。 前一刻还狂暴肆虐、仿佛要撑爆他身体的风元素，在这一刻像是找到了宣泄的河道，被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牵引着，乖顺地沿着那三道新开辟的静脉高速流转、汇聚、最终归于丹田处的魔力核心。 前后不过三息！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外界看来，就是罗恩在即将崩溃的边缘，身体猛地一震，然后那冲天而起的狂暴风压便如被戳破的气球般，瞬间烟消云散。 测试台上，只剩下脸色煞白、大汗淋漓的罗恩，和一圈稳定环绕在他身周的、温顺如绵羊的魔力辉光。 距离三十秒时限，还有整整十秒。 全场哗然！ 从地狱到天堂的转变实在太快，快到所有人的大脑都无法处理。 一个魔力控制的差生，在a级暴走模拟中，仅用二十秒就完成了稳定 这怎么可能！ 卡琳娜已经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她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罗恩身上，那眼神不再是导师的审视，而是像在看一个作弊者。 “你！”她一步踏前，声音冰冷，“你用了违禁的‘即时稳定贴’” “我……我没有！”罗恩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摇头，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想起了昨天齐书沅那番莫名其妙的指点，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向人群中的齐书沅：“是……是她！是她教我的‘三段式呼吸法’起了作用！” 瞬间，上百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齐书沅身上。 面对所有人的惊疑、审视乃至敌意，齐书沅缓步走出人群，神色坦然地迎向卡琳娜的目光：“导师，我的‘呼吸法’只是辅助，或许是罗恩同学求生意志强大，临阵突破了。如果您怀疑，可以申请对我进行全面检测，我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违禁的魔导设备。” 卡琳娜冷哼一声，直接启动了手腕上的高精度检测仪。 一道蓝光从上到下扫过齐书沅全身，又在罗恩身上扫了一遍。 结果显示，两人身上都没有任何额外的魔力波动或道具残留。 至于罗恩颈后那个一闪而逝的符纹，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卡琳娜狐疑地收回了目光，虽然找不到证据，但她心底的疑云却更重了。 无人知晓，学院顶层的中央监控室内，一个身穿研究员白袍的男人——达伦，正死死地盯着刚刚回放了数十遍的全息画面。 他的权限可以看到比现场更精细的能量流向图。 他清晰地看见了，就在那枚神秘符纹亮起的瞬间，空气中出现了一股微弱到极致，却又纯粹到可怕的能量波动。 那不是魔力，不是精神力，也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元素能量。 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信号。 “她用意识……在隔空操控符文”达伦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个世界，施法依赖于魔力与精神力的共鸣，这是铁则。 而齐书沅展现的，是完全凌驾于这个体系之上的东西。 他的心跳在加速，一半是恐惧，一半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这种力量，比‘体制’本身更危险……但，会不会也是打破这一切的希望” 放学后，齐书沅刚走出教学楼，就被一个身影拦住了。 是苏小白，那个总喜欢摆弄各种魔导零件的天才少女。 她一言不发，将一块巴掌大小、边缘已经烧焦碳化的电路板递到齐书沅面前。 “你昨天晚上，在宿舍里使用了超高频能量对不对”苏小白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探究与兴奋的光芒，“这块板子，是从你宿舍走廊那盏魔导灯的镇流器里拆下来的。上面的高频烧灼痕迹，残留的能量波形……和今天罗恩身上某种一闪而过的符文频率，惊人地吻合。” 齐书沅接过电路板，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淡淡地瞥了一眼：“可能是电路老化引起的短路。” 她说着便要转身离开，苏小白却忽然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耳语：“如果你在研究‘非共鸣施法’，我可以帮你。我哥哥在黑市做频谱破解和材料走私，我们能搞到官方绝对禁止的东西。” 她不等齐书沅回应，飞快地将一张写着一串星际坐标的纸条塞进齐书沅手里，然后便像只警惕的小猫，迅速混入人流，消失不见。 当晚，齐书沅的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书桌上一张符纸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辉光。 她正在绘制的，是“三才镇流阵”的完整版。 白天的演练，只是牛刀小试。 她真正的目的，是以神识为引，将这个完整的符阵与自己的意识进行短暂的、深度的连接。 当最后一笔落下，符文闭合的刹那，整个符阵仿佛活了过来，一道内敛的青光在符纸上流转不息。 也就在这一刻，窗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 黑暗中，达伦的身影如鬼魅般潜伏在不远处的建筑阴影里，他手中举着的，是一把造型奇特的电磁脉冲枪——专门用来强行干扰并瘫痪精密魔导设备和能量场的武器。 他要的不是伤害她，而是要强行中断她的施法，捕捉那股神秘力量的本质！ 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然而，他快，符阵的反应更快！ 几乎就在他动念的瞬间，书桌上那张刚刚完成的符纸竟无风自动，青光暴起！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符文从符纸上激射而出，仿佛一柄有灵性的飞剑，后发先至，精准地迎上了那道无形的电磁脉冲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的“噗”响。 两者在半空中湮灭，但逸散的冲击波依旧威力惊人，“哗啦”一声，齐书沅卧室的窗玻璃被震得粉碎。 凛冽的夜风卷着玻璃碎片倒灌进屋，吹起了她的长发。 齐书沅不知何时已站立在破碎的窗前，一双清冷的眸子穿透黑暗，精准地锁定在达伦藏身之处。 “符不动，阵自鸣——你还要试几次”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达伦耳中，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 达伦浑身一僵，缓缓从阴影中后退，声音因震撼而变得沙哑干涩：“你……到底是谁” 夜风呼啸，卷着碎玻璃的残响在空中飞散。 齐书沅没有追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 然后，她转身走回书桌，拿起那张刚刚立下奇功的符纸，毫不犹豫地将它投入了桌角的金属火盆。 火光熊熊燃起，符纸上的纹路在火焰中仿佛活物般扭曲挣扎，最终化为一捧灰烬。 “消耗三成神识，换来一次被动自动防御……还是不够。”她低声自语，语气里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 而在她所不知道的远处，街道的拐角，苏小白举着一个微型录影设备，屏幕上正清晰地播放着刚才符阵发光、击溃攻击的全过程。 更远处的雨幕中，达伦失魂落魄地立着，雨水打湿了他的白袍。 他摊开手掌，掌心处一道被符文能量灼出的青色痕迹，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隐隐作痛。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谁诉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也许……能够毁掉这个腐朽体制的，不是另一场事故，而是她。” 清冷的月光下，齐书沅那破碎的窗台上，一道几乎透明的符文残影，正悄然凝结，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