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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女学的操场,今天热闹得跟赶集似的。 楚知夏站在临时搭的木台子上,心里直打鼓。 台下三百多个贵女叽叽喳喳,后排还挤着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太监宫女,吵得她脑袋嗡嗡响。 她揪了揪身上改良过的短裙,要不是怕吓着这些古人,真想套件卫衣上台。 “都静一静!今儿给大伙儿露一手真本事!” 楚知夏扯着嗓子喊,教案纸在手里攥得发皱。 她冲台下使了个眼色,学生阿宁带着几个姑娘,吭哧吭哧推上来个,盖着红绸的大家伙,裹得严严实实的,看着像要抬花轿。 “看好了!这可是诸葛连弩2.0豪华增强版!” 楚知夏一把掀开红绸,露出里头闪着寒光的机械装置,“比老祖宗的原版,多了齿轮传动,还加了安全刹车,绝对高科技!” 她故意把“高科技”三个字咬得很重,台下立刻响起一片抽气声。 阿宁紧张得小脸煞白,手指都在发抖。 楚知夏悄悄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随着“咔嗒”一声机关响动,竹制弩箭“嗖嗖”地射向标靶,木屑飞溅。 台下先是爆发出一阵惊呼,可还没等喝彩声落下,装置突然冒出黑烟,发出“噼里啪啦”的怪响。 “不好!快躲开!”楚知夏一把拽住阿宁往后跳。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装置炸成碎片,齿轮零件混着木屑满天飞。 场面瞬间乱成一锅粥,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几个娇滴滴的贵女直接晕了过去,还有人踩着裙子摔了个屁股墩。 “快看!妖女用邪术惑人!”人群里突然炸开一声尖叫。 贵妃的侄女柳玉娇,举着绣帕跳出来,活像只炸毛的孔雀,“这种妖物也配在女学出现简直是伤风败俗!” 她身后跟着一群贵女,七嘴八舌地附和,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台子上了。 楚知夏蹲下身,刚摸到还发烫的齿轮残骸,突然瞥见角落里,闪过一抹熟悉的暗纹——深紫色缠枝莲刺绣,和上次太子府师爷,袖口的花纹一模一样! 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以前给学生讲哲学时说的:所有意外都藏着必然。 这爆炸来得也太巧了。 “大家先别慌!” 她踩着满地狼藉站起来,举起半截断裂的齿轮,声音冷静得,就像在课堂上讲逻辑题,“看看这断面,粗糙得跟狗啃似的!明显是用劣质铸铁冒充好钢,偷工减料才会炸!” 她把齿轮转了个角度,断裂处的蜂窝状气孔在阳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柳玉娇脸涨得通红:“你少拿这些歪理邪说糊弄人!” “这可不是糊弄。” 楚知夏突然笑了,露出给学生挖坑时的招牌表情,“就像有些人,嘴上喊着‘女子无才便是德’,心里却怕女人太聪明,抢了自家男人的风头。” 她故意拖长尾音,眼睛似笑非笑地扫过人群。这话一出,不少贵女都偷偷低下了头。 贵妃坐在看台上,脸气得比猪肝还红,护甲把丝帕都攥出了窟窿。 楚知夏却冲阿宁使了个眼色,小姑娘立刻精神抖擞地推着另一台装置上台:“姐姐们别急!我们还有水力织布机,这次绝对安全!” 随着哗啦啦的水流注入水槽,木质叶轮开始慢慢转动。 雪白的布匹在机械臂的穿梭下,渐渐织出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纹。 台下先是一片寂静,紧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几个胆大的贵女直接冲上前来,摸着织布机啧啧称奇。 “这布织得比绣娘描的还精致!” 吏部尚书家的小姐,伸手摸了摸布面,眼睛瞪得溜圆,“以前我娘绣个屏风要耗半年,这机器一天能织多少” 楚知夏刚擦了把脸上的灰,听见这话乐了:“只要水力够,一天织十匹不成问题。” 她拿起旁边的梭子比划,“你们看,这齿轮转一圈,纬线就能自动穿过经线,就像...就像算盘珠归位似的,有规律得很。” 她故意用她们熟悉的东西打比方,果然有贵女凑近了看:“那这玩意儿好学吗我在家除了绣花就是弹琴,手笨得很。” “比学琴简单多了!” 楚知夏拍着胸脯打包票,“就跟解九连环似的,摸透了规律就行。 你们想想,学会这个,以后自己做衣裳、给家里织布,是不是比天天描眉画眼实在” 这话戳中了不少人的心思。 虽然生在富贵家,但哪个没见过母亲操持家务的辛苦 有贵女小声嘀咕:“可我爹说,女子学这些匠活是丢人的事...” “丢不丢人,得看这活儿有没有用。” 楚知夏拿起刚织好的布晃了晃,“就像你们绣的帕子能送人情,这机器织的布能暖身子、能换钱,都是正经本事,凭啥丢人” 她这话像块石头投进水里,激起不少涟漪。 有几个胆子大的,已经围着织布机转圈圈,七嘴八舌地问操作方法。 柳玉娇站在原地脸都绿了,跺着脚喊:“你们疯了跟个妖女学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柳小姐这话就没意思了。” 楚知夏转头看她,嘴角带着笑,眼神却挺利,“你绣的孔雀图,能卖十两银子,我这机器织的布,能换二十两,难道你的针是金的,我的梭子是铜的” 她突然提高声音,让周围人都能听见:“以前说女子不能进学堂,现在国子监开了女学; 以前说女子不能议政事,现在咱们能在这儿讨论织布机。 规矩这东西,就像鞋里的沙子,不舒服了就得倒出来,不然硌得是自己的脚。” 这话听得贵女们眼睛发亮。 户部侍郎家的三姑娘突然举手:“楚老师,我能学这个吗 我娘身子不好,家里的布庄总被管事糊弄,我想自己盯着织布!” “当然能!”楚知夏拉着她的手走到机器前,“不光你能学,谁想学都行。以后咱们女学开个‘机械课’,不光教织布机,还教纺车、水车...学好了,咱自己建个女工坊,赚的钱自己管,不比伸手向男人要舒坦” “自己管钱”这话像颗炸雷,惊得不少人瞪圆了眼。 在这年代,女子的月例,都得由家里男丁掌管,自己管钱简直想都不敢想。 楚知夏看着她们眼里的光,心里琢磨着——这不就是“经济独立决定人格独立”的古代版吗 当年给学生讲女性主义时举的例子,今儿总算有机会实践了。 柳玉娇见没人理她,气得转身要走,却被个小丫鬟拉住:“小姐您看,那布上的牡丹会变颜色呢!” 原来阿宁悄悄换了染色的纬线,织出的牡丹从浅粉渐变成深紫,看得人眼花缭乱。 贵女们发出一阵惊呼,彻底把柳玉娇抛在了脑后。 楚知夏看着围在机器前,叽叽喳喳的姑娘们,突然觉得刚才炸掉的连弩值了。 比起一上来就讲大道理,不如让她们亲眼看看:“女人能做的,可不止琴棋书画那几样。 就像哲学课上说的,改变不是靠喊口号,是靠实打实的本事,让那些老规矩自己站不住脚。” 楚知夏擦了把额头的汗,突然想起穿越前在大学办科技展的日子。 那时候她对着ppt讲黑格尔辩证法,现在却要给古代人解释机械能守恒。 不过看着这些贵女,眼里亮晶晶的好奇劲儿,她觉得这一切都值了——毕竟,打破偏见这件事,在哪儿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