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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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月余的费尽心机，李锦荣终于可以趁着夜色踏入萧策在宫中的书房。 此刻，暮色低垂，李锦荣身边只跟了玲珑一个宫女，二人避开众多眼线，穿过后宫到前殿区域，进入摄政王处理公务的院子。 守在正殿门口的护卫见二人进来，眼神并无异色，显然习以为常，照旧拦下玲珑候在门外，只容李锦荣独自踏入。 殿内已燃起烛火，那道隽挺身影正端坐在书案后，眉间微微蹙起，手中毛笔悬空，欲落不落。 少女脚步轻微，执起一旁圆桌上的茶壶沏好一盏清茶，而后轻轻放在案上，转而踱步到窗前榻上坐下，拿起一本棋谱看的认真。 鼻间闻到清香茶味，萧策索性放下手中笔，端起茶盏饮下，眼眸泛起无可奈何的笑意。 “怎的又是如此清淡” 坐在窗前的少女眼睛还盯着手中棋谱，语音轻浅却不乏关心：“听父皇聊过几句，近些日子西北秋汛又遇暴雨你是摄政王，宿宵达旦才是常态。” 少女的语调更添关切：“然而每日都饮那般浓的茶，便是你偶有假寐的想法怕是也难得睡着摄政王不会怪我自作主张罢” 如此一番好意，便是萧策不习惯饮如此清淡的绿茶，也不会当场驳回。 既然一时间难以决策奏折之事，不若放下片刻也好；这般想着，人也起身离开书案，踱步到了窗前，坐在少女面前。 低醇声音响起，听不出其中有无试探。 “便是我一心政务，却也听多了近日的传闻，顾世子仍日日出入秋波殿，公主还有心思来我这里” 少女放下手中棋谱，水眸专注看向眼前人，还有隐隐笑意：“顾世子另有所爱，我这不是也想转投摄政王的怀抱么。” 若刀裁般的眉眼骤然冷肃：“公主这是将本王当作备用或是刺激顾世子的工具人” 李锦荣才不怕这人的冷脸，反而绽开更明媚的笑意。 “你且先别置气，若你有未婚妻，知她另有所爱，你当如何” 萧策冷下眉眼，若他遇到此事，必然放手；本就对情爱一道毫无心思，又何必强求。 少女跟着颔首：“所以呀，本宫是大晋最受宠的大公主，又是王朝明珠，更不必强求已经变心的人。” 若珠落玉盘的声音又多了丝娇俏：“且摄政王说的不对，不说你是大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单是你自己站在那里，便胜出顾湛百倍，本宫这分明是攀折高枝。” 不得不说，少女这几句话，还是令萧策若盛夏沐浴凉风般畅快，心中没来由的郁堵亦随之消散。 少女上半身前倾，娇俏语音若看不见的丝缕缠绕在他耳边，令他耳尖微微泛红。 “所以你可愿为我在父皇那里施压，叫他解除我与顾湛的婚约，索性赐婚顾湛与安瑾。” 这一刻，萧策读懂了少女眼内的恳求与期盼。 正是读懂了，方才消散的那股子郁堵又重新盘旋回心间。 更添冷肃的眉眼紧锁住眼前人，萧策只想甩袖离开；所以，这一段时日，眼前人的种种亲近，其实根本不是心悦，还是因他的地位与权势而来。 大晋无人不知摄政王府的分量，萧策看多了求到他面前之人的嘴脸；原本他都能冷淡视之，唯有这一次令他如鲠在喉。 “状若天真的来撩拨本王，期盼本王影响陛下的决断可是皇贵妃为公主出的点子” 话落，若鹰隼般的眸子将眼前人紧紧慑住；萧策都不知自己想要听到何种答案，但他却清醒知晓自己最不想听到一个答案。 原本还轻松惬意的氛围，因他的骤然变化，令李锦荣愣住；再如何壮胆在这些时日撩拨这人，也改不了她还是一个未经历风雨的少女。 摄政王忽然的雷霆之怒，便是前朝那些重臣一时间也难以应对，更何况李锦荣。 且他分明迁怒到了皇贵妃身上，李锦荣更是忐忑，脑海中翻腾几种念头，思索哪种回答才能避开牵连母妃，因而才一时愣住。 偏偏她这般愣住，才更令萧策失望，直接便认定她的答案便是自己最不想听到的。 豁然起身，再不看少女一眼，声音冷淡而决绝：“公主请回，日后也不必再来本王这里！” 转瞬间，人已坐在书案后，埋首批阅奏折，身周萦绕隔绝一切的疏离之感 他这般忽然无情，李锦荣更是手足无措；便是方才随着他一同起身，也因为他此刻满身环绕的疏离而不敢上前解释一句。 且，身为最受宠的大公主，李锦荣还从不曾这般被人对待过；她也是地位尊崇之人，便是想要解释，也因心中涌上的郁气而作罢。 静静站了片刻，终是轻移莲步，领着玲珑毫无声息离开。 真等人离开了，室内又陷入令人难以消受的寂静中，萧策反倒再无法享受往日最喜欢的安静。 长叹一声，从书案后起身，踱步站在方才少女坐过的位置处，眼眸茫然盯着窗外。 脑海里想着的却是这些日子与少女的相处，尤其御花园那夜，少女柔软的唇瓣划过他的唇角 微微抬手，指尖拂过唇角，却又如被烫到一般快速放下，耳尖又泛起轻微红意。 如叹息般的声音在殿内盘旋：“到底是本王疑心太重了么” 横梁上跃下一道黑衣身影，继而单膝跪地，嗓音粗哑：“主子所疑本就合乎常理，若不是皇贵妃之意，荣华公主必想不起” 他的话被匆匆进来的萧一拦下，只恨不能直接捂住他的嘴。 萧一满脸都是笑意：“主子可别听萧九瞎说，抛开您摄政王的身份，单是您容貌俊美，还有您的才华那都是大晋所有郎君拍马都追不上的。” 所以呀，荣华公主方才说的才是真话，她就是攀折王朝最令人心动的俊才。 “再则，皇贵妃便是有这个心思也再正常不过；这世间，哪个当娘的不为自己的女儿谋划更好的归宿” 那顾湛原本只是勉强能配得上荣华公主的身份，却不想不知珍惜，反倒与安瑾公主纠缠不休 别说荣华公主不乐意，皇贵妃这个当娘的更不可能答应。 放眼大晋，可不就是自家主子最令人心动么。 萧一这番话说完，小心翼翼抬眼，便见自家主子方才冷肃的眉眼终于消融，嘴角亦微微扬起。 这才放心拉着萧九退出殿外，今儿个，他是一定要好好给这个榆木疙瘩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