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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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功而返的第三日，顾湛被老太君使人叫回府。 无他，自然是老太君又听闻了孙儿在宫里的“壮举”，气怒之下，也顾不得孙儿还有太子交代的差事，便将人请回来。 从东宫回到国公府，便听说祖母竟是在前院正堂等他，顾湛就知不好；且想想这几日他却是又将祖母的叮嘱抛在了脑后，心虚之下，自觉跪在当地，连管家拿过来的蒲团都不敢垫着。 “祖母莫要动怒，孙儿这是最后一次帮安瑾！”不待老太太质问，他先主动认下，并允下承诺。 而后又软了声音：“祖母也知咱们镇国公府的祖训，且师傅们也教导过，孙儿实在做不出漠视一条人命陨在面前。” 浑浊双眼定定看了片刻，老太君颓然后仰，阖目叹息：“罢了，你如今有自己的主意，我这个老东西又何必着急，左不过日后这国公府都是你的，自然是你做主” 这下子，顾湛如何还不知祖母伤心了，忙膝行几步，就要上前赔礼；却见管家匆匆进来，说是大正宫内侍前来传圣上口谕，令世子即刻觐见。 老太君豁然坐直，手中捻动佛珠的速度快了些许；顾湛也愣住，这些年他虽住在宫里，却因还没大婚，亦没加封官职，很少有机会面见陛下。 今日忽然召见 少年眼眸迸发喜悦之色，难道陛下与钦天监定下了大婚的日子，宣他觐见是叮嘱国公府准备大婚事宜 这可不是平白揣测，顾湛亦知礼部今夏便开始的动作。 这么想，便也告知祖母这个好消息，语调欢快：“孙儿先进宫，祖母等着好消息；这些日子，怕是您要忙着操持孙儿的大婚！” 就这般看着他与内侍远去的背影，老太君眼内却并无喜色，反倒是再次长叹一声；身后的孙嬷嬷不解，亦问了出来。 “依老奴看，世子猜测不错，您怎么瞧着更忧心忡忡” 老太君轻哼：“咱们都知礼部上下今夏都准备公主出降之事，宫里却一直未曾召见老身，想来陛下是准备明春才嫁女今日忽然召见，只怕是阿湛与荣华公主的婚约出了变故。” 倒吸一口凉气，孙嬷嬷犹豫道：“不会的那可是圣上亲赐的婚约，怎会反复” 陛下难道就不担心御史们谏言 又是一声长叹，老太君的声音越加疲累：“咱们只想着圣意轻易不会反复，却忘了瑶华宫那位。” 这些年荣宠不衰，哪怕膝下只有荣华公主一女，却在先皇后薨逝之后，一跃成为皇贵妃，握六宫权柄；这样的经历与手段，皇贵妃怎会是忍气吞声的性子。 只是耳闻，老太君便知自己的孙儿做了多少糊涂事；掌管宫务的皇贵妃岂不是更清楚，她能允许最宠爱的女儿受委屈 且不说国公府老太君如何猜测与忧虑，顾湛一路欢喜到了大正宫，被内侍迎进去之后，还未叩拜行礼，便先看到跪在当地的李安瑾，当即愣住。 极快反应之后，便单膝跪地叩拜问安，帝王和颜悦色令起。 “这多半年，朕听闻了不少有关顾世子与安瑾的传言；想来顾世子其实心悦的是安瑾，不喜锦荣的骄纵既如此，朕今日成全你二人。” 如同晴天霹雳，顾湛忙双膝跪地陈情：“陛下，臣对安瑾公主只有兄妹之谊，对荣华公主绝无二心！” 一旁跪着的李安瑾垂眸，看不到顾湛示意她帮着澄清的眼神；见她毫无动作，顾湛急着转头再欲分辨，却被帝王打断。 “哦”低沉的笑声从上首落下：“单是听闻顾世子为了安瑾与锦荣置气冷落她便有几次，更不说前些日子御花园之事，顾世子救下的也是安瑾。” 语气中隐隐有了不悦：“朕顾念镇国公功勋，为顾世子赐婚，想的是你日后夫妻和美，才能专心为朝廷办差；且朕也问了安瑾，她亦心悦于你；如此，正是成就一桩美谈。” 话落，不管顾湛急欲辩白，隆武帝一锤定音：“传旨，解除顾湛与荣华公主的婚约；赐婚安瑾公主与顾湛，一月后大婚。” 不过瞬息，王升呈上圣旨，隆武帝拿起玉玺盖印，这才又笑道：“如此甚好，你二人两情相悦，日后好好过日子便是，莫要辜负了朕的期盼。” 话音落，人已转过屏风，向御书房而去。 脸色骤白的顾湛起身欲追，却被满面笑意的王升拦下：“顾世子该先谢恩，而后送安瑾公主回宫才是。” “陛下恐是误会了，王总管您先别宣旨，待我与陛下解释清楚！”顾湛甚至顾不得平时面对这位的客气。 然而王升又怎会如他所愿，眼内都是笑意。 “瞧瞧世子这是被喜事乱了分寸，老奴可是看得清楚，您与安瑾公主情投意合，真正一对璧人，陛下这是成全了一桩天作之合啊。” 也不管这人如何失态忘了谢恩，直接将圣旨塞入他怀中，王升便令侍卫送这二位回秋波殿。 嘴上却说的贴心：“陛下令一月后大婚，想来您与公主还有许多细节需商讨，世子当先紧着要事。” 两名御前侍卫架着顾湛离开，也已起身的李安瑾垂着视线跟上；大正宫终于清净，王升这才冷冷哼笑一声转身。 这顾世子也是个傻的，当初陛下将荣华公主指给他，那才是圣眷隆重；而荣华公主待这位也是真心实意，这些年，若不是荣华公主震慑，他顾湛在宫里能过的这般如鱼得水 好么，这位是享受着荣华公主带来的种种优渥，转头又与安瑾公主纠缠不清；竟然还敢数次嫌弃荣华公主，真当皇贵妃是个好性子，真当陛下不管这些儿女私情 瞧瞧，不过是摄政王风轻云淡提了两回，陛下便改了心意。 这会子赐婚圣旨已下，这位倒是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脚步匆匆往瑶华宫而去，王升眼内的笑意更加真切；今日他可是瞧清楚了，摄政王与陛下说起该解除荣华公主婚约时，那位眼里分明是有私心。 再想想最近两个干儿子报上来的消息，王升如何还不明白，恐怕皇贵妃早不愿爱女委屈，不知如何说动了摄政王；而摄政王亦不知何时，对荣华公主起了心思。 如此局势，王升深觉往后更该以瑶华宫的差事为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