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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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更深露重之时，瑶华宫，皇贵妃仍站立在院中桂树下。 从正殿匆匆出来的春沁手托一件披风，轻柔给自家主子披上，还不忘让主子宽心。 “这些日子，公主的表现主子都看在眼里，不必如此忧心。” 雍容华贵的女子轻叹一声：“你不知本宫的忧虑。” 那可是摄政王萧策，本身的经历便是传奇，与陛下，与王都那些男子都不同；而她的锦荣，自小被娇宠长大，不曾经历过风雨，在萧策面前便如一张白纸。 说话间，便看到李锦荣与玲珑一前一后踏入院门，少女眼内是怔忪之色，皇贵妃匆匆迎上去，春沁与玲珑退下。 “锦儿怎是这般神色，可是今夜” 看清母妃眼内的担忧，少女轻拍母妃手背叫她放心；待到了正殿，母女二人在暖阁中坐下，少女这才松一口气。 虽是舒出一口气，李锦荣却还是不自觉抓住母妃的手，汲取安心，说话时却还是隐有一丝颤抖，若不是皇贵妃善于观察，怕还发现不了。 说完方才发生之事，少女这才对母妃讲自己的心路。 “当时，女儿知摄政王是生了怒气，本想急于解释消除误会，却又想到另外一层。” 萧策是谁，是十来岁便承袭爵位的摄政王；又经历几年便收服人心与帝王心，真正做到大权在握。 他难道不知身份地位对他的束缚与影响么 于是，李锦荣便咽下当时的解释，留下余地，亦是给她自己留下尊严。 听过母妃的建议之后，她是动心，却也真的有对萧策的心悦；然而，她亦有自己身为大晋公主的尊严，绝不能再如当初对待顾湛那般，轻易低头。 顾湛的移情，不就是仗着那道赐婚圣旨，仗着她对他的情意么。 经历过一遭，李锦荣绝不会再放低自己的尊严。 听完之后，皇贵妃点头又轻轻摇头，而后再是轻轻颔首。 眉眼间皆是认可：“锦儿做的很对，却也不全是你想的这般。” 对于自己的女儿，皇贵妃最不缺便是耐心；看清女儿眼内的茫然，便细细为她分析。 “很多时候，锦儿琢磨摄政王的心思时，要加入一些你对你父皇的揣测。” 关于帝王心，皇贵妃这些年都在提点女儿，自不必多说，只专注分析摄政王。 “整个大晋的男人，最尊贵的便是陛下，其次便是摄政王。”皇贵妃的眼底是笃定，细看还有隐隐的讽意。 “如他们这般地位尊贵的男子，最是不愿听到忤逆之言；而锦儿你方才想要解释的，对于摄政王来说，亦是一种忤逆。” 话落，见女儿并未反驳自己言语不当，皇贵妃笑的更真切，亦有欣慰，她们母女最难得得便是对彼此的信任。 “锦儿想想，依你父皇对萧策的信任与放任，摄政王便是大晋最独一无二的男子；且他经历传奇，又久经帝王心与朝堂的考验，怎会辨不明人心” 当初为锦儿谋划摄政王这条路，除了为女儿谋划一个锦绣荣华，本也有利用摄政王的权势地位之心。 如今被萧策道明，皇贵妃反倒更安心；都是在凡俗红尘里打滚的人，谁不爱富贵荣华与权势地位 “因而，锦儿你方才不曾急于辩白才是上上策。” 人都是如此，贫穷时想要出人头地；真正掌握了权柄，却又疑心世间无真情。 权柄越高的男人尤甚！ “可他们便是怀疑一切真心，却又渴慕独一无二的真情与真心。”皇贵妃嘴角的笑意更多讥讽。 “而这些男子还有一个通病，便是他怀疑你之后，却又会想到他掌握的权势本该如此” 待到他们自己想通了，若真挂心这个女子，便又觉得自己误会了心爱之人，转而心生愧意。 摄政王是眼高，可若说大晋还有哪个少女能令那人动心，皇贵妃相信除了自己的女儿，别人更难做到。 而这些时日锦儿的主动靠近，难道真的没有在摄政王心间留下痕迹 “锦儿以为你是给自己留了尊严，实则在母妃看来，你是在摄政王心间留下了更多痕迹与愧疚。” “如此这般最好。”皇贵妃眼内笑意更深：“这世间的人和事，最讲究一个松弛之道。” 因而，这几日女儿便借此留在瑶华宫，不必再去萧策面前。 拍拍女儿的手背，皇贵妃殷殷叮嘱：“锦儿要一直记得，男子的爱最不长久，愧疚之心也不长久；但我们只要利用好他们的爱与愧疚，达成我们的目的便好。” 少女面色更为怔忪，母妃之言她能听懂，却也更为疑惑，难道真是如此 萧策会对她产生愧疚之意 轻轻摇头，李锦荣真不敢相信。 眼见女儿难得的呆样，皇贵妃忍不住笑开，那笑容明艳而张扬；葱白指尖在女儿额间轻轻一点，更是笑不可抑。 “锦儿不必多想，你只管听母妃的。” 这几日留在瑶华宫，专心读书之余，偶尔踏出宫门，给那些眼线一个荣华公主黯然神伤的印象便可。 “这一次，不必锦儿再主动靠近，不出几日，摄政王便会想法子约见你；那时，锦儿也要有小儿女的娇嗔才好。” 少女懵懂点头，她虽然不知母妃所言是不是真的，却也深知，大晋最会把握男子之心的人，除了母妃，再无第二人。 “去吧，锦儿回去只管安心睡，无需多思多虑。”皇贵妃露出些微疲乏之态。 已起身踏出几步的少女还是犹豫回头：“可若是萧策没有如母妃推测这般，女儿又该如何” 皇贵妃淡笑，眼内却更多张扬：“那又如何，锦儿如此耀眼，摄政王这条路走不通，我们便谋划其他路！” 大晋男子也有千千万，难道还能无路可走么。 回了自己寝殿，无意识洗漱之后，躺在床榻上的少女还是眉间微蹙，毫无睡意。 今夜那人忽然的压迫之气扑面而来，还是给李锦荣留下一丝心悸与后怕。 更多的却是一种心向往之。 那般令人窒息的压迫，若山呼海啸，便是父皇也不曾有过的气势 少女忽然捂住眉眼，欲遮住满心欢喜与愈发浓烈的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