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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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湛成婚后一年，去江南游历的李锦荣第一次返回京都时，接到了这具身体祖父的病危消息。 李锦荣要求李府探望时，苏湛夫妻都想陪着她，但他的妻子正有孕，李锦荣当然不愿被冲撞，便允了儿子随她同去。 如今的内阁首辅正是晋国公，原身的祖父早已致仕；府里其他子嗣也有在朝堂任职的，却也不是重臣，因而，当初的首辅府如今成了普普通通的李府。 见到病榻上的老人时，他已是气若游丝，大抵只撑着一口气等李锦荣这个长孙女回来；摆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只余母子俩坐在床榻前。 “如今只剩下祖父，阿锦可否告知，当初你爹爹与长公主府的那些事，可都是你推波助澜” 这话，前几年老夫人临去时，老夫妻也问过，但李锦荣矢口否认；而老爷子心知自己也就这几日的功夫，这才想要问个明白；当初他还是首辅，这个孙女心有忌惮；可眼下李府再没有手握重权之人，老爷子以为这个孙女不会再瞒他。 果然，李锦荣微微挑眉：“祖父分明已经猜到，为何还要问出来” 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与财富，老爷子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连声咳喘，老爷子怨恨非常：“若说长公主府也罢了，那可是你亲爹，怎就忍心给他下药！” 当年长子因那般污名死去，一开始老爷子没想到李锦荣；后来得知沈明珠死前也患有花柳病，怎还能想不到；或许这个孙女不会对亲爹下药，但不妨碍她恨沈明珠。 李锦荣也想到了老爷子的猜测，嗤笑一声：“祖父应当庆幸，我只与这几个仇人算账，李府还可绵延子嗣。” 当年老爷子明知长子与沈明珠情投意合，却因那点子礼法规矩，硬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拆散也罢了，他还坚持血脉正统，叫长公主府与李默然夫妻都恨上了沈南。 “祖父分明可以护得住娘亲，可您却觉对父亲有愧，默许他与沈明珠藕断丝连；那沈明珠有长公主撑腰，本就跋扈非常只要您一个吩咐，谁敢怠慢娘亲。” 可是老爷子什么都没做，除了坚持叫长子迎娶沈南，对世人昭示了首辅府最重视礼仪规矩；达成老爷子所愿，他哪里管沈南的死活。 夫君冷落，公婆态度淡淡，下人怠慢再有沈明珠时不时的挑衅与羞辱；沈南就那么不甘心抛下才出生不久的孩子，抑郁而亡。 “幸而祖父还算有些良心，知晓我一个婴孩必然在继母手中活不下去，将我接来跟前抚养。” 李锦荣恩怨分明，老爷子夫妻只是袖手旁观，但到底对原身精心抚养，也尽心教导原身；所以为原身报仇时，她才不曾牵连李府其他人。 “祖父也莫觉着我心狠，若是您的娘亲被如此对待，相信您的手段只会比我更重。” 能成为内阁首辅，得帝王信重，掌控百官，老爷子的心从来就不是他说的那般重视礼仪规矩。 像是风箱般艰难喘息几声：“你便不担心因果报应么” 李锦荣哼笑：“因果报应难为祖父居然也能想到这句！” 桃花眸冷冽：“若祖父也知因果报应，那可曾在午夜梦回时想到我娘亲来找您算账” 沈南刚被找回公主府时，分明公主对这个亲生女儿还没有憎恶，最多无视疏离；若没有老爷子坚持长子迎娶沈南，依照公主的做法，为沈南寻个富贵人家嫁了，她也不会过的那般艰难，更不会抑郁而亡。 “您都不亏心，我是为娘亲报仇，真真符合因果报应！” 继而嘴角微扬：“到如今，祖父也看到了，李默然一家子死的死，凋零的凋零，李府也渐渐式微；反倒是我如今要权势地位都有，手里数不完的银子；我的湛儿更是春风得意，一家子美满。” 可见因果报应是有，但更讲究的是手段与心计。 “怪只怪祖父什么都想要，既舍不得李默然一家，也还忌惮长公主权势，却又舍不得我无辜死去两方博弈，总有一方惨败，这才是人之常情。” 浑浊的眼睛看着这般气度雍容的长孙女，老爷子竟然生出诡异的念头，可惜这是个女孩若她是男丁，有如此心机手段，他必然会更上心教导。 自然也就能早早察觉她心中有怨，若是加以劝诱，说不得如今便是李府的掌权人；如此，便是他闭眼了，也不必担心子孙后代的富贵荣华。 察觉到老爷子的眼神，李锦荣再次嗤笑：“您还是别想太多，我就是个女子，心胸与眼界也胜过天下大半男子；为娘亲报仇势在必行，绝不会因家族荣耀与将来的延续而手软。” 该说的都说完，最后又在老爷子心上插了一刀：“您也别说因您忙于政务，忽略了娘亲与李诗安之事；不过是想着我都嫁出去了，死活与首辅府无关，才会对李诗安勾引姐夫之事睁只眼闭只眼。” “人都说修身治国平天下，您连最基本的一条都不曾做好，可见您能致仕已是侥幸！” 话落，也不管老爷子被气的面如金纸，全身颤抖个不停；起身后居高临下看着他又嗤笑一声，便带着苏湛大步出了屋子。 等在院子里的族老如今看到她也得小心赔笑，问她可是与老爷子说完话了，继而又犹豫几次都不曾说出什么；还是苏湛上前一步，道已经派商号的人送来不少金银，老爷子的丧仪务必要办的体面风光。 出府上了马车，李锦荣就笑：“你倒是能明白娘亲的心思，竟然擅作主张。” 青年浅笑：“娘亲都不曾与李府其他人算账，自然也愿意老爷子的丧仪体面风光些。” 他的娘亲可不是小肚鸡肠，心中还是记着老爷子夫妻对她的抚养与教导之恩；再则，如今娘亲的地位与财富，天下人皆知；若是老爷子的丧仪有任何瑕疵，到底连累娘亲的名声。 本就不在意之人，不过出点银子罢了，苏湛才不愿娘亲被这些人连累。 次日就接到报丧，大抵李锦荣最后之言真的刺激到了老爷子；不过她半点不亏心，如常出现在老爷子的丧仪上。 属于原身的恩怨情仇至此彻底了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