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管道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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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术手电的光柱在狭窄的金属管道内切割出晃动的亮斑，将锈蚀的管壁、凝结的水珠和满地狼藉的废弃物照得影影绰绰。空气中混杂着浓重的霉味、铁锈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什么东西缓慢腐败的甜腥气息，令人作呕。管道深处那若有若无的刮擦声时断时续，如同指甲在反复抠挠着金属内壁，挑动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什么鬼东西”铁砧压低声音，多管机枪警惕地指向黑暗深处，尽管弹药已经所剩无几。 “未知。生命体征探测受到强烈干扰，信号混乱。”侦察专家盯着臂载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噪点，脸色凝重，“这管道结构很古老，像是旧时代的市政工程，但似乎被……改造过，或者被什么东西占据了。” 隼打了个手势，示意保持静默，小队呈防御队形，缓缓向管道内部推进。那名自称“骨头”的废土幸存者紧紧跟在隼的身后，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管道深处的恐惧，甚至超过了对身后这些“天外来客”的忌惮。他时不时紧张地回头望向被堵死的入口方向，外面掠夺者的叫骂和撞击声已经渐渐远去，似乎暂时放弃了。 推进了大约百米，管道出现了一个向下的陡坡，坡度极大，几乎垂直，由一组锈迹斑斑、布满缺口和黏滑物质的金属梯子连接。那令人不安的刮擦声，似乎正从下方传来。 “要下去吗”一名星火老兵咽了口唾沫，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隼没有立刻回答。他蹲在入口边缘，将手电光向下探去。光柱消失在下方大约十几米处，被更浓的黑暗吞噬。他捡起一小块松动的金属碎片，扔了下去。 叮……咚……咔啦…… 碎片与梯子、管壁碰撞的声音回荡了许久，才最终传来一声微弱的落水声。 “很深。而且底部可能有积水。”隼判断道，他回头看向“骨头”，用手指了指下方，又做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骨头”脸上露出极度抗拒的神色，拼命摇头，双手胡乱比划着，指向下方，又做出撕咬、拖拽的动作，最后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眼睛瞪大，模拟窒息的样子。他的意思很明显：下面有极其危险的东西，下去就是送死。 就在这时，管道上方他们来时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更加剧烈、更加密集的撞击和切割声！还夹杂着掠夺者兴奋的嚎叫！ “他们在用工具破门！”侦察专家脸色一变，“挡不了多久！” 后有追兵，前有未知的危险。没有退路。 隼眼神一凛，不再犹豫。“下去！注意警戒，保持距离！” 他率先抓住冰冷的梯子，开始向下攀爬。铁砧骂了一句，紧随其后。另外两名队员和侦察专家也咬牙跟上。“骨头”看着即将被突破的入口，又看了看已经开始向下移动的隼，最终恐惧战胜了一切，他也慌忙抓住梯子，笨拙地向下爬。 垂直下降了近三十米，才抵达底部。这里是一个相对宽阔的汇流井，齐踝深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积水淹没了地面。汇流井连接着四条不同方向的管道，黑洞洞的不知通向何处。那诡异的刮擦声，此刻听起来更加清晰，似乎就是从正前方那条最粗大的管道深处传来。 “信号干扰更强了。”侦察专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这里的金属结构似乎能吸收或扭曲特定波段的能量。” 突然，正前方那条管道深处，刮擦声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 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比之前持续不断的噪音更让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武器对准了那条黑暗的管道。 噗通……噗通…… 一种沉闷的、仿佛有什么湿滑沉重的东西在积水中拖行的声音，由远及近，缓缓传来。 手电光柱立刻聚焦过去。 在光线的边缘，一个庞大的、扭曲的阴影，缓缓从管道深处的黑暗中蠕动着显现出来。 那东西……难以名状。它像是一大团腐烂的、半流质的血肉，混杂着破碎的金属、塑料和某种闪烁着幽光的晶体，不断变换着形状。它的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的、类似吸盘或口器的东西，流淌着粘稠的暗黄色液体。没有明显的头部或四肢，但在它朝向众人的那一面，几个空洞的、仿佛被强行缝合上去的、属于不同生物的眼球，正无神地、却又带着某种饥饿本能地，死死地盯着光源和……活物。 “织网者……衍生物！”铁砧失声叫道，但随即又否定，“不……能量特征不对！更……更原始，更混乱！” 这东西散发出的，并非“织网者”那种纯粹的、带有精神污染特性的恶意，而是一种更加基础、更加野蛮的……吞噬与融合的欲望。 “是‘噬骸兽’！”“骨头”发出了一声惊恐到极点的尖叫，用的是他那古怪的语言，但结合他连滚带爬向后退缩的动作，意思不言而喻。他显然认识这种怪物，并且恐惧到了骨子里。 那被称作“噬骸兽”的怪物，似乎被光线和活物的气息刺激，蠕动的速度陡然加快，发出一种黏腻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朝着小队勐地“流淌”过来！它所过之处，积水都被染成了诡异的墨绿色，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恶臭。 “开火！”隼厉声下令。 剩余的能量弹药和实体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那团蠕动的血肉之上！ 噗嗤！噗嗤！ 弹头打入其中，发出沉闷的声响，溅起大蓬大蓬的黏液和碎肉。那怪物发出一种非人的、如同无数气泡破裂般的嘶鸣，动作勐地一滞，身上被打出了数个巨大的窟窿。 然而，下一刻，让所有人嵴背发凉的事情发生了。那些伤口周围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蠕动、交织，被打飞的碎肉和黏液仿佛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迅速回流，伤口竟然在数秒内就开始愈合！只有那些嵌入其中的金属弹头和被能量烧焦的部分，愈合速度稍慢一些！ “物理和能量攻击效果有限！它……它在高速再生！”侦察专家声音带着震惊。 “打它身上那些发光的晶体！”隼敏锐地注意到，每当攻击波及到那些镶嵌在血肉中的幽光晶体时，怪物的嘶鸣会格外尖锐，再生速度也会出现明显的迟滞！ 小队立刻调整火力，集中射击那些闪烁的晶体。 果然有效！晶体被击碎时，会爆开一小团混乱的能量火花，怪物的再生速度明显下降，甚至部分区域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 但他们的弹药已经不多了。而这只“噬骸兽”虽然受创，却依旧悍不畏死地向前逼近，它那庞大的身躯几乎堵死了整个管道口。 “后退！找别的路！”隼果断下令。 小队边打边退，向汇流井另一侧的一条稍小管道撤去。“骨头”连滚带爬地冲在最前面，对这里的地形似乎比他们熟悉一点。 就在他们即将退入那条备用管道时，异变再生！ 那只“噬骸兽”似乎被彻底激怒，它庞大的身躯勐地收缩，然后如同爆炸般，喷射出无数细小的、如同血色蠕虫般的个体，铺天盖地地朝小队涌来！ “小心！”铁砧怒吼着，用旋转机枪扫射着虫群，但数量太多，太密集！ 一名星火老兵不慎被几只蠕虫扑到腿上，那些虫子竟然瞬间钻透了他的防护服，直接融入他的血肉之中！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倒地翻滚，被虫群淹没。 “老猫！”铁砧目眦欲裂。 隼眼中寒光一闪，不再保留。他勐地前冲，高周波匕首舞成一片银光，将靠近的蠕虫绞碎，同时对着那“噬骸兽”的核心区域，将最后一枚高爆手雷奋力掷出！ “轰！” 爆炸的冲击波在狭窄空间内肆虐，火光暂时吞噬了那只怪物和大部分虫群。 “走！”隼拉起因为近距离爆炸而有些耳鸣的铁砧，和其他人一起冲进了备用管道，并用找到的杂物迅速堵住了入口。 管道内暂时安全了，但代价是惨重的。他们失去了一名同伴，弹药几乎耗尽，而外面，那只“噬骸兽”的嘶鸣声表明它并未被消灭。 “骨头”瘫坐在积水中，看着惊魂未定的众人，又看了看被堵住的入口，眼中充满了绝望。他用嘶哑的声音，反复念叨着一个词，伴随着手势——指着上方（门），指着他们，又指着这片地下世界，最后画了一个叉。 隼看懂了。 他的意思是：回去的路，被封锁了。我们……被困死在这里了。 真实世界的残酷，第一次以如此直接、如此血腥的方式，展现在他们面前。这不仅仅是环境的恶劣，更是生存法则的赤裸与狰狞。 （第254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