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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世界。 赵昊睁开眼的时候，天是灰的。 不是下雨前那种沉闷的灰，也不是黄昏将尽的暗淡，而是一种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视线的、不自然的灰。他眨了眨眼，脑袋还像被榨干了汁的柠檬，酸涩发空，但比之前总算能撑得住。 他靠在一块冰冷的石栏上，手指扣着边缘，指节泛白。旁边站着洛璃，双手抱胸，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盯着前方那条不断扭曲的云阶。 “这路……又变了。”她低声说。 赵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刚才明明走过的那道雕花玉桥，此刻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漂浮在半空中的亭台，檐角挂着铜铃，却一动不动，连风都没有。 “我怎么感觉咱们像是进了某个国产仙侠手游的bug地图”他揉了揉太阳穴，声音还有点虚，“刚醒就碰上导航失灵，这系统是不是该给我报销点精神损失费” 洛璃没理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地面。青玉砖上刻着细密的符纹，像是某种阵法的残迹。她闭上眼，鼻尖微微抽动，像猫一样嗅着空气里的味道。 几秒后，她睁开眼：“不对劲。这里的灵气流动是反的。” “反的” “正常天宫的灵脉是从南天门往藏书阁汇聚，可这儿的气流是从藏书阁往外散的，而且带着一股……墨香。” 赵昊一愣：“藏书阁” “嗯。”洛璃站起身，目光锁住远处一座若隐若现的殿宇，“你闻不到吗就是那种老书翻开来，混着松烟墨和陈年宣纸的味道。一般人不会注意，但九尾狐对气味特别敏感。” 赵昊没说话，默默调出系统界面。他发现屏幕每隔三秒就会轻微跳动一下，像是被什么频率干扰着。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石阶，忽然注意到每块砖上的符纹亮起时，系统屏幕也会跟着波动。 “有意思。”他咧了下嘴，“这阵法是活的，它有自己的心跳。” “你说什么” “你看这些符纹。”赵昊蹲下来，指着地面，“它们不是一直亮着，而是有节奏地闪烁，像呼吸。我猜整个天宫的路径变化，就是按这个节奏来的——一步踩早了，进幻境；踩晚了，直接被甩回起点。” 洛璃眯起眼：“所以咱们一直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止是牵着鼻子。”赵昊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是连脑子一起带偏。你以为你在选路，其实每条岔道都是它给你画好的选项。” 两人沉默了一瞬。 头顶的云层缓缓流动，像一层厚厚的棉絮压在天上，没有鸟飞，没有雷声，连风都静得诡异。 “现在怎么办”洛璃问。 “既然它靠节奏运转，那就别跟着它的节拍走。”赵昊活动了下手腕，“我们打乱频率。” “怎么打” “简单。”他咧嘴一笑，“别人一步一停，我们两步一跳；别人左转右拐，我们直接抄中间。” 他说完，抬脚就往三条岔路正中间那条走去。 洛璃皱眉：“等等，你确定——” “不确定。”赵昊头也不回，“但总比站在这儿等它把咱们绕成傻子强。” 洛璃咬了咬唇，快步跟上。 两人踏上中间那条云阶，脚下玉石微光一闪，周围的景色立刻开始扭曲。原本笔直的道路突然向两侧拉伸，两边的廊柱像被拉长的橡皮泥般变形，空气中浮现出层层叠叠的重影。 赵昊猛地伸手抓住洛璃手腕：“别看那些影子！那是幻象！” 洛璃立刻闭眼，靠着触觉往前走。她的手心有点汗，但没挣开。 “你抓太紧了。”她小声嘀咕。 “怕你丢了。”赵昊嘿嘿一笑，“我可不想回头找人还得发寻宠启事。” 话音刚落，脚下的台阶突然一软，像是踩进了棉花堆里。两人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糟了。”赵昊低声道，“它发现我们不按套路来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深吸一口气，“继续不按套路。” 他拉着洛璃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身后的景象疯狂扭曲，仿佛整个空间都在试图纠正他们的轨迹。可越是这样，赵昊越故意歪着走，有时候突然停步，有时候原地转圈，甚至学着广场舞大爷那样扭了两下屁股。 “你疯了吗”洛璃忍不住吼。 “我在扰乱它的判断！”赵昊喘着气，“它以为修仙人都讲究规矩，谁会像我这么不要脸” 果然，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离谱，周围的幻象开始出现卡顿，像是老旧电视信号不良，画面一顿一顿的。 终于，前方的雾气稀薄了些，一座宏伟的殿宇轮廓渐渐清晰。 朱红大门，蟠龙玉柱，匾额上两个古篆字若隐若现——藏经 “到了。”赵昊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下，硬是撑住了。 洛璃松开他的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你下次能不能别用这种方式破阵我差点以为自己进了精神病院巡演现场。” “有效就行。”赵昊笑了笑，抬头看向那扇大门，“再说，咱这不是顺利摸到藏书阁门口了嘛。” 洛璃没接话，目光扫过门前的地砖。她忽然蹲下，手指抚过一处符纹。 “这里被人改过。”她声音低了下来，“原本的阵眼位置偏移了三寸，而且……用了妖力封印。” “妖力”赵昊一怔，“天宫里谁敢用妖力动阵法” “不知道。”洛璃站起身，眼神凝重，“但能瞒过天兵巡查，还能让整个天宫路径错乱，绝不是普通角色能做到的。” 赵昊摸了摸下巴：“所以咱们现在面对的，不是一个迷宫，而是一个被人动过手脚的陷阱” “很有可能。” “那还挺刺激。”他耸耸肩，“比公司年会抽奖有意思多了。” 洛璃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正经点” “我一直很正经。”赵昊一脸无辜。 “少来。”她冷笑。 赵昊嘿嘿一笑，没否认。 两人并肩走向藏书阁大门，脚步放得很轻。空气中那股墨香越来越浓，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腥气，像是旧纸堆里藏着什么东西腐烂了。 就在他们即将踏上门前最后一级台阶时，赵昊忽然停下。 “怎么了”洛璃问。 “你听。”他竖起一根手指。 四周寂静无声。 没有风，没有铃响，连他们的呼吸都被这片空间吞掉了。 可赵昊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脚下的路，也不是头顶的云，而是更高处——那片厚重的云层深处，似乎有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他缓缓抬头。 云层缓缓翻涌，像被无形的手搅动。其中一块阴影的形状，隐约像一只巨大的爪子，正慢慢收拢。 洛璃也察觉到了异样，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半步。 赵昊的视线死死盯着那片云。系统屏幕还在，可这一次，它不再规律跳动，而是剧烈闪烁，像是在发出无声的警报。 他张了嘴，刚想说什么—— 云层裂开一道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