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终局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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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灯火将萧景玄的身影拉得极长，投在墙壁上，仿佛一尊压抑着怒火的雕像。他刚刚挥退了一波禀报紧急军情的将领，此刻殿内只剩下他与垂首恭立的沈芷衣。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紧张混合的气息，窗外隐约还能听见远方城门处传来的厮杀声。 “报——！”一名禁卫满身血污，踉跄着冲入殿内，单膝跪地，声音嘶哑，“陛下！北门……北门已被叛军攻破！李将军正率部死守瓮城，但叛军攻势凶猛，裕亲王亲自在阵前督战，弟兄们……伤亡惨重！” 萧景玄的拳头骤然握紧，指节泛白。北门失守，意味着宫城最后一道屏障已被撕开一道裂口。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沉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传朕旨意，命预备队全部压上，死守瓮城至最后一兵一卒。另，将朕的龙旗插上北门城楼，告诉将士们，朕与他们同在！” “是！”禁卫领命，挣扎着起身，再度投入那片血色战场。 殿门重新合上，萧景玄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沈芷衣，那目光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信任、依赖，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你都听到了，”他开口道，声音带着鏖战一夜的沙哑，“太后与裕亲王里应外合，京城卫戍被渗透得像筛子一样。朕虽已密调京营勤王，但远水难解近渴。北门一破，叛军兵锋直指宫阙，最迟天亮，这龙泉宫外，恐怕就是一片尸山血海。” 沈芷衣抬起头，她的脸上没有惊慌，只有一种极致的冷静，如同冰封的湖面，映照着跳跃的烛火。“陛下，城门得失，虽是险情，却非绝境。真正的胜负手，从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在于人心向背，在于大势所趋。”她缓步上前，走到龙案旁，上面铺着一张粗略的宫城防务图。 “太后娘娘经营数十年，根基深厚，此番发难，凭借的绝非仅仅是裕亲王那点兵马和宫中死士。她真正的杀招，是准备在关键时刻，抛出那份足以动摇您统治合法性的‘证据’，让忠于您的臣子将士信念崩塌，让观望者倒戈，让京城乃至天下人质疑您帝位的正统。届时，即便京营赶到，面对的也可能是一个人心离散、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萧景玄瞳孔微缩，沈芷衣所言，正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隐忧。他沉声道：“朕亦知此节。她手中所谓证据，无非是构陷朕身世之伪诏。然其藏匿之处必然极其隐秘，朕已命顾影多方查探，至今一无所获。明日……不，或许就在几个时辰后，她便会将此物公之于众。” “陛下所虑极是。”沈芷衣微微颔首，目光却依旧沉稳，“但或许，我们可以让她‘顺利’地拿出那份证据。”她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块巨石。萧景玄猛地看向她，眼中锐光一闪：“此言何意” 沈芷衣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冷静：“与其耗费心力去寻找我们不知藏在何处的真证据，不如为她准备一份她‘需要’的‘真证据’。一份……在她拿出所谓伪诏，自以为胜券在握时，足以将她与其党羽彻底打入万丈深渊的铁证！”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份看似陈旧的卷宗，双手呈上。“此乃顾清漪姨娘于冷宫旧籍中，结合臣妾后续查证，整理出的部分线索。其上记录了太后娘娘在先帝驾崩前数年，通过其外戚及裕亲王门下，频繁联络宫外方士，并有大宗不明金银流向几处隐秘道观的记录。时间点，与先帝晚年龙体欠安，开始服食丹药的时期高度吻合。” 萧景玄接过卷宗，快速翻阅，越看脸色越是阴沉。上面虽无直接指证太后谋害先帝的言辞，但一条条时间、人物、资金往来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萧景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芷衣目光坚定，接续道：“太后可以构陷陛下身世，我们为何不能质疑先帝之死她欲乱陛下之根本，我们便直指其觊觎大位、谋害君父的狼子野心！这份卷宗，便是引子。臣妾需要陛下授权，调动暗卫，根据这些线索，在天亮前，‘请’到几位关键人物，拿到足以坐实此事的关键证词。届时，当太后发难，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景玄紧紧攥着那份卷宗，仿佛攥着破局的唯一希望。他凝视着沈芷衣，这个女子在绝境中展现出的智慧与胆魄，一次次超出他的预料。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为决断：“准！朕即刻下旨，宫内宫外所有暗卫、密探，皆听你调遣！顾影会全力配合你。需要什么人，去何处拿，由你定夺！” “臣妾，领旨。”沈芷衣深深一拜。她知道，这最后一步，也是最险的一步，终于迈出了。她不仅要自保，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彻底，将一切隐患连根拔起，重新定义这宫闱的规则。夜色更深，宫外的厮杀声愈发清晰，而御书房内的无声博弈，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沈芷衣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殿外，那里，顾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正静候着她的指令。最终的对决，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