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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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龙泉宫的书房内灯火通明，却静得能听见灯花爆开的细微声响。萧景玄负手立于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深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顾影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静立在他身后阴影处，气息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都布置妥当了”萧景玄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回陛下，京营三万精锐已分批秘密入城，化整为零，由张将军统一节制，潜伏于各处据点，只待信号。”顾影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宫内禁军已全面戒严，各关键岗位皆已换上绝对可靠之人。四门守将中，唯有北门指挥使态度暧昧，已按陛下旨意，密令副将暗中监视，若其有异动，可立即拿下，接管防务。” 萧景玄缓缓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太后与裕亲王那边呢” “裕亲王麾下私兵约五千人，已分批潜入城内，分散在几处商号、赌场之中。太后娘娘宫中，近日人员进出频繁，暗卫发现有多名生面孔的‘工匠’‘太医’入内，应是其蓄养的死士精锐，人数约在三百左右，皆藏于慈宁宫地下密道。”顾影禀报得极其详尽，“他们约定的起事信号，是明日卯时三刻，皇觉寺的钟声。” “卯时三刻……”萧景玄喃喃道，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朕这位母后和皇叔，倒是选了个好时辰，正是百官入朝，宫门初开，守备最为松懈之时。”他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空白的圣旨，又缓缓放下。“芷衣姑娘那边，近日如何” 顾影顿了一下，答道：“沈姑娘近日深居简出，多在整理书册，或去女学授课，看似平静。但暗卫回报，她前日深夜曾秘密见过冷宫那位，昨日午后，小禄子出宫采买了一批药材与朱砂，分量远超平日所用。” 萧景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也在做最后的准备了。由她去吧，她自有她的章法。顾影，明日之战，关乎国本，朕将身家性命，都托付于你了。” 顾影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臣誓死护卫陛下，护卫炎朝江山！” 与此同时，慈宁宫内，檀香袅袅。太后周暮云闭目捻动着佛珠，神色平静，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一名心腹老嬷嬷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低声道：“娘娘，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王爷那边也已准备就绪，只待明日钟响。” 太后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哪还有半分平日的慈祥与淡漠：“皇帝那边，可有异动” “据我们的人观察，宫内禁军虽有调动，但仍在常例之内，应是例行换防。北门那边也已打点好，钟声一响，便会开门接应王爷的人马。”老嬷嬷回道。 太后点了点头，指尖摩挲着佛珠上一颗冰冷的翡翠：“很好。哀家等了这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景玄这孩子，太过聪明，也太过自负，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不知这宫墙之内，最大的变数，从来都不是刀兵，而是人心。”她微微一顿，语气转冷，“那个沈芷衣，明日务必盯紧，若她有所异动，不必请示，就地格杀。” “老奴明白。” 而在听竹轩内，沈芷衣并未入睡。她坐在书案前，案上铺着一张她凭记忆绘制的、极其详尽的宫城地图。地图上，用不同颜色的朱砂标注着各股势力的可能动向与兵力部署。她手中拿着一支细笔，正在北门的位置，轻轻画上了一个红色的圈。 小禄子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沈芷衣画完，放下笔，轻声道：“小禄子，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吗” “回姑娘，都备好了。按照您的吩咐，分成了三份，一份在女学书阁的暗格里，一份交给了顾清漪娘子，还有一份……奴才已按您给的地址，送出了宫外。”小禄子低声回道，声音有些发颤。他虽不知具体是何物，但也感到了山雨欲来的压抑。 沈芷衣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温和地笑了笑：“别怕。明日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待在女学里，那里有我布置的人手，相对安全。记住我之前交代你的话。” “奴才……奴才记住了。”小禄子用力点头。 沈芷衣的目光再次落回地图上，眼神沉静如水。明日，便是图穷匕见之时。她布下的网，能否网住那两条最大的鱼，便在此一举了。她轻轻吹熄了烛火，身影融入黑暗中，只剩下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