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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写字楼的百叶窗，在林美娟隆起的小腹上投下细密的光影。 她扶着后腰将最后一叠报表归档，玻璃幕墙外，李振东正站在楼下与合作商握手，剪裁合身的西装衬得他意气风发。 桌子上的电子闹钟突然震动，这是她李振东设定的产检提醒音，她轻轻抚摸着肚子，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叩叩——"陈裕年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倚在门框上，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她桌上的叶酸片，"美娟啊，孩子都快出生了，要多休息休息啊！" 语气里带着兄长般的关切，却让林美娟想起上周他在财务室核对数据时，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的节奏。 "没事，我会多加小心的。"她将保温杯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杯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空气。 陈裕年径直走向沙发，皮鞋踏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响，却让林美娟想起这些天，她总偷偷看到陈裕年焦虑的愁容。 "陈大哥找我有事吧"林美娟转动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铂金圈被摩挲得发亮。 陈裕年从公文包里抽出文件的瞬间，她瞥见他袖口露出的淤青，形状像是手指掐出的痕迹。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我来是有个事。" 陈裕年的声音突然压低，"国外一家公司与我们谈了一个项目，财务方面需要你签字，对方挺着急的，所以我就亲自来找你，想节省一些环节，先把这个项目搞定。" 他递文件的手有些发颤，纸张边缘在林美娟掌心留下细微的刺痛。 林美娟翻开文件，油墨未干的数字在眼前跳动。300万的金额旁，甲方公司的印章鲜红如血。 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陈裕年深夜在茶水间打电话，压低的声音里混着"再宽限几天"的恳求。 此刻他正盯着她的笔尖，喉结上下滚动的频率快得反常。 "这个事我也跟振东说完了，你看一看签个字就行了。"陈裕年的皮鞋在地板上碾出细小的声响。 林美娟的笔悬在签名栏上方，窗外突然传来施工队打桩的震动，震得文件上的"加急"二字模糊成一片墨团。 笔尖落下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林美娟没有再犹豫，签完字后把文件递给陈裕年。 陈裕年接过文件时，袖口滑落更多淤青，像是层层叠叠的枷锁。 "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他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桌上的产检单。 林美娟看着他走出办公室，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陈大哥今天怎么感觉好奇怪啊…” 电梯门合上的刹那，陈裕年终于松了口气。他摩挲着文件上林美娟的签名，想起昨夜高利贷打手将他抵在巷口时，那把抵在腰侧的匕首。 bp机在这时震动，新的催款信息弹出，而身后，林美娟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他远去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隆起的的小腹。 林美娟刚将陈裕年送来的文件归档，紫檀木办公桌上的电话便骤然响起。 水晶吊灯的光斑在桌子表面跳跃，震铃声惊得她手中的叶酸瓶险些滑落。 "老婆，该去做产检啦。"李振东的声音裹着车水马龙的喧嚣从听筒里传来，却依旧温柔得能滴出水。 林美娟下意识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到胎动的轻颤，"哎呀，差点忘了这事，我马上下楼去。" 她的尾音带着新婚妻子特有的娇嗔，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这份甜蜜。 电梯下行时，镜面映出她泛着红晕的脸庞。 想起昨夜李振东趴在她肚皮上，和未出世的孩子说着笨拙情话的模样，唇角不自觉上扬。 穿过洒满金箔般阳光的大厅，李振东倚着黑色轿车朝她招手，西装口袋里还露出半截揉皱的产检攻略，是他熬夜查资料时做的笔记。 b超室里，冰凉的耦合剂涂在皮肤上，林美娟紧张地攥住李振东的手。 屏幕上，小小的人形正在舒展四肢，像是在跳一支无声的舞。 "一切安好！"医生的话语让李振东猛地握紧她的指尖，两人相视而笑，眼眶都泛起晶莹。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报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健康"二字染成金色。 预产期来得毫无征兆。暴雨倾盆的深夜，阵痛如潮水般袭来。 李振东慌乱中打翻了床头的维生素瓶，却稳稳接住滚落的药盒。 雨刮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医院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成一团团暖光，恍若梦境。 产房外的长椅上，李振东数着墙上的瓷砖，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印记。 当第一声啼哭穿透紧闭的门扉，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向护士站。汗水浸透的衬衫紧贴后背，却浑然不觉。 "是男孩。"医生的声音带着笑意。 李振东望着襁褓中皱巴巴的小脸，新生儿粉扑扑的拳头突然攥住他的手指，力量轻得像片羽毛，却让他眼眶瞬间发热。 "谢谢老天，谢谢大夫。我老婆还好吗"他的声音发颤，视线却死死盯着产房的门。 直到护士推着林美娟出来，看见她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李振东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弛。 他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放在妻子枕边，三只手交叠在一起，新生儿的体温透过襁褓传来，温暖而坚定。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温柔地淌进病房，为这崭新的三口之家镀上一层圣洁的银边。 消毒水的气息混着产房特有的温热，在晨光中轻轻流转。 李振东搬了把塑料椅贴在病床边，膝盖几乎要碰到林美娟的被褥。 他歪着头，目光在妻子苍白的脸庞与襁褓中皱巴巴的小脸间来回游移，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老婆，我们的儿子长的很像你。"李振东的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熟睡的婴儿。 他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小家伙泛红的脸颊，新生儿本能地攥住他的指尖，肉乎乎的掌心传来柔软的力道。 林美娟挣扎着支起身子，产后的虚弱让她动作迟缓。 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却遮不住眼底的温柔。 "是吗我都没仔细看清楚。"她的声音带着沙哑，却比任何时候都充满期待。 李振东立刻捧起婴儿，让孩子的小脸转向林美娟。 新生儿皱着鼻子打了个奶嗝，粉嘟嘟的嘴唇一张一合，像只撒娇的小兽。 "嗯，特别像，长大后一定是个美男子。"李振东说着，忽然想起求婚那晚，林美娟站在漫天星斗下的模样——此刻儿子睫毛投下的阴影，竟与当时她低垂的眉眼如出一辙。 "你看你就在那傻笑了..."林美娟伸手想戳戳丈夫的酒窝，手臂却突然脱力垂落。 李振东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指尖，掌心的温度透过相触的皮肤缓缓蔓延。 "老婆你辛苦啦！"李振东俯身将脸埋进林美娟汗湿的发间，声音闷闷的。 他想起昨夜雨幕中飞驰的汽车，想起产房外漫长的等待，想起听到第一声啼哭时几乎要窒息的心跳。 所有的焦虑与不安，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汹涌的感激。 林美娟扭头看向身边的小生命，婴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乌溜溜的眼珠懵懂地转动着。 "孩子平安健康就好，咱们一家三口终于见面了。"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婴儿毛茸茸的头顶，新生儿突然咧开没牙的小嘴，像是在回应母亲的抚摸。 窗外，晨雾渐渐散去，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温柔地落在三人交叠的手背上。 李振东忽然觉得，世界在此刻圆满得不可思议——曾经熬夜加班的疲惫，创业路上的艰辛，甚至那些未说出口的隐忧，都在这温暖的晨光中悄然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