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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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蓬神色骤变：“你全看见了” 陆南点头：“你身为大罗天仙，得道祖真传，应当明白西游之重。” “你堕入凡尘，遇卵二姐，动了情念，欲与她长相厮守。” “可最终，却是你害了她。” 天蓬面色晦暗，沉默不语。 “因你之故，卵二姐堂堂地仙，身死道消，仅余一缕残魂。” “你不经轮回，强将她残魂投入高家转世。” “如今高翠兰亦因你而亡，只剩一缕孤魂。” 陆南上前一步，低声道：“要么放手，她尚能活命。” “要么，你便打上灵山，诛灭诸佛，换得自由。” 天蓬猛然抬头，眼中血丝密布，死死盯着陆南。 未及开口，三人忽有所感，同时望向下方。 高太公宅中，一缕佛光乍现。 三人目力极佳，清晰看见高翠兰的魂魄正逐渐涣散。 此乃魂飞魄散之兆。 “不！” 天蓬怒吼一声，化作金光直冲高老庄。 陆南挥手撤去天罗剑网，任他离去。 “走，去看看。” 陆南向孙悟空示意，两人一同前往高老庄。 三人先后抵达高老庄时，天蓬直奔高翠兰而去。 "天蓬。" 高翠兰的身影几乎透明，却因此恢复了前世记忆。此刻的她既是高翠兰，也是卵二姐。 "天命不可违，今日我终将离去。" 卵二姐面带微笑望着奔来的天蓬，伸手想触碰他，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天蓬慌乱地看着逐渐消散的卵二姐，不停摇头，泪水夺眶而出。 三藏走到陆南和孙悟空身旁，惊讶地问道："高 这是怎么了" 孙悟空看向陆南："你来解释吧。" 陆南迎上三藏疑惑的目光，略作思索后说道："这并非妖怪，而是天庭北极四圣之一的天蓬元帅真君。" "他与我们一样，都是佛门派来护送你去西天的人选。" "但不同的是，他动了凡心，产生了抗拒西行的念头。" "所以有人要替他斩断尘缘，卵二姐不能活，高翠兰也不能活。" "当年天蓬元帅被贬下凡间，投胎为猪。" "虽保留前世记忆，终究是猪身。" "受人圈养，随时有性命之忧。" "他不甘就此殒命，暗中修炼，获得些许法力后便逃出猪圈，重获自由。" "一路流浪修行，直至来到高老庄旁的福陵山，遇见云栈洞的卵二姐。" "卵二姐不嫌他丑陋，收留了他。日久生情，天蓬萌生了与她长相厮守的念头。" "但天蓬身负使命需西行取经，诸天神佛岂容他懈怠" "那是西天神佛首次出手为天蓬斩断情缘。已证得地仙之位，元神寄托福陵山获得长生的卵二姐，莫名身死道消。" "天蓬竭力相救，也只保住她一缕残魂。" 彼时的天蓬，心中已有揣测，不敢放任卵二姐的魂魄转世投胎，便来到高老庄，将她的魂魄送入高夫人腹中。 十月怀胎，高翠兰降生。 天蓬在福陵山上，日复一日望着高翠兰长大，既欢喜又忧虑。 待到高太公欲招赘婿时，天蓬毫不犹豫下山，踏入高老庄。 婚后三年，天蓬勤勤恳恳，毫无怨言，竟将原本破败的高老庄经营得富庶繁荣。 然而好景不长，神佛再度出手。 他们又要替天蓬斩断尘缘。 那一日，高翠兰在院中香消玉殒。 七12 深夜，被高老庄诬为妖怪却毫不在意的天蓬满怀期待而来，见到的却是一具冰冷的躯体。 那一夜，天蓬斩杀三百七十二名黑白无常，诛灭一百九十八位牛头马面。 终于从阴司手中夺回那缕残魂，以仙气温养，令高翠兰宛如生人。 陆南娓娓道来，语气轻柔。 "如今，神佛第三次为天蓬斩断尘缘。" 陆南指尖轻拂三藏眼前，为他短暂开启天眼。 三藏望向天蓬与卵二姐的残魂。 一缕浩瀚佛光自卵二姐体内迸发。 本该慈悲渡世的佛光，此刻却化作索命利刃。 天蓬不断将法力与仙气灌入卵二姐体内，试图保住这缕残魂。 卵二姐的魂魄唇瓣微颤，却已发不出声响。 任凭天蓬如何努力，魂魄消散的速度丝毫未减。 三藏看得心急如焚，他心怀慈悲，实不忍见此情景。 "悟空，戒色，你们可有法子救她" 三藏急切转身，望向孙悟空与陆南问道。 孙悟空摇头道："俺老孙会的皆是变化之术、杀伐之道，未曾学过起死回生之法。" 陆南望向三藏，开口道：“师父，这让人复活的法子，我倒也懂得。” “不过，你可真想让我救她” “须知要她性命的，可是西天那些佛陀菩萨。” 三藏反问：“那卵二姐可曾作恶高翠兰又何时害过人” 陆南摇头道：“卵二姐虽是妖身修行，却走的是正道，未曾作恶。” “至于高翠兰，深居闺阁，更不可能为祸。” 三藏微微一笑：“那就救。无论谁想杀她，我们都要救。” “她本该活着，不该死去。” “佛，本该救人，而非害人。” “若害人性命，那便不是佛，而是魔。” 轰隆—— 三藏话音未落，天际骤然雷声大作，仿佛在震慑众人。 孙悟空仰头冷笑：“吓唬谁有胆现身，咱们较量较量！” “既然敢做，就别怕人说！” 雷声震醒了失魂落魄的天蓬。他踉跄几步冲入院中，望着苍茫天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求你们放过她……放过她吧……” “我听话……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我愿西行，我愿西行！只求你们饶她一命！” 天蓬伏地痛哭，声音嘶哑，满是绝望与哀求。 “起来。” 一道冷冽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天蓬恍若未闻，仍不住叩首乞求。 陆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硬生生将他拽起。 “你求他们做什么” “你是道门真传，是北极四圣之一，怎能向这群人低头” “他们就是要逼你屈服，要让你万劫不复，要让你做一条听话的狗！” 陆南怒视天蓬，厉声喝道。 天蓬目光涣散，惨然一笑：“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我不许她死，绝不容她离去，我要她活着。” 陆南漠然望天，目光转回天蓬：“站直了。往后只跪天地道祖，佛门不配。” “她，我来救。” “你，去西行。” 天蓬眼底燃起希冀，死死盯着陆南。 陆南不再多言，仰首对天冷喝：“若执意要卵二姐死，这西天路——就此断绝。” 孙悟空咧嘴嗤笑：“对！不去了，老子不伺候！” 三藏合掌轻叹：“见死不救，何以为佛这般西天，算什么净土” “若普度众生的真经连眼前人都救不得……不取也罢。” 天蓬怔然望着三人，眼眶通红。 此刻的泪，再非绝望，而是滚烫的热流。 天际乌云骤散，雷息云收，复现朗朗晴空。 卵二姐魂体中的佛光已然消散，但那缕残魂仍如风中残烛，几欲溃散。 “救人要紧。” 陆南松开天蓬，任其跌坐在地，瞬身至卵二姐身旁。 并指为剑，直点眉心—— 起死回生，发动！ 磅礴生机如洪流灌入魂魄。 时间凝滞，众人屏息。 天蓬攥紧双拳，指甲深陷掌心，目光寸步不离。 随着生机持续注入，残魂渐趋凝实。 “那是……骨殖” 天蓬瞪大眼睛，看着魂体外浮现的森白微光。 白骨生肌，肉身重铸。真正的复活，此刻方启。 仅凭凝聚魂魄，岂能算真正的重生。 三藏感叹道："令亡者复生，使枯骨生肌，这才是通天彻地的大神通。" 光阴流转，森森白骨逐渐延伸，最终化作一副完整的骨架。 天蓬眼中难掩激动，数百年的郁结，今日终于一扫而空。 此刻，陆南的额头已沁出细密汗珠。 他虽掌握道门无上神通，却非正统道门真传，未登大罗之境，仅为太乙天仙。 然而天仙之体本该纯净无瑕，本不该有汗液渗出。 此刻汗如雨下，唯有一种解释—— 体内法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即便号称生生不息的仙力，也难抵如此巨大的消耗。 起死回生之术，实则是将自身法力转化为造化生机，重塑肉身魂魄。 若救的是凡夫俗子，自然耗费有限。 但卵二姐乃地仙巅峰，距天仙仅一步之遥。 陆南正在重铸的，是一具近乎天仙的地仙之躯。 所幸骨骼乃肉身根基，一旦骨架成型，后续血肉衍化便轻松许多。 陆南稍缓心神，此刻血肉再生所需法力大减，自身恢复速度已能跟上消耗。 又过了一个时辰，血肉经络沿着骨架蔓延生长，细嫩肌肤渐渐覆盖全身。 三藏垂首闭目，恪守礼数。 孙悟空也摸着鼻子移开视线。 就连陆南也紧闭双眼—— 这是对卵二姐的敬重，更是对天蓬的尊重。 烈日当空，时值正午。 从深夜到晌午，时光悄然流逝。 陆南突然收手，挥袖间一件衣衫已披在卵二姐身上。 "大功告成，如今你肉身魂魄俱复，元神重焕生机。" "只需潜心修炼百年，定能重返地仙巅峰。" 卵二姐裹紧衣衫，屈膝跪地。 "谢恩公再造之恩。" 陆南转身离去，回到三藏身旁。 "不必言谢，今日救你一命，却要带走天蓬，让他与你分离。" "只盼你别怨我。" 天蓬快步上前，搀扶卵二姐站起。 "不怨不怨。" 天蓬连忙说道。 "西行是我本愿，别无他故。" 听闻此言，陆南轻叹一声。 终究还是留下了心结。 天蓬望着卵二姐，喜形于色："太好了，你活过来了，真的活过来了。" 卵二姐纤指轻抚天蓬面庞，对他那副猪头模样全无嫌弃。 "这几百年，委屈你了。" 话音里带着哽咽。 "不委屈，不委屈。" 天蓬憨笑着，欢喜得像个几百斤的孩童。 "长、长老，您不除掉这妖怪吗" 一个颤抖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高太公瑟缩在厅堂角落。 "呔！你这老儿，还敢动这等心思"
